你怎麽这麽聪明
以前遇到胡杏娘偏著爹坑他的情况,寇冲还会有生气的表现,此刻波澜不惊的,竟是一副不放在心上。俞婉不肯介入他们母子,虽不会帮胡杏娘说话,但怕他心裡不舒服,“你是怎麽想的?”
寇冲却转而说起其他的,“我这次去北面又进瞭一趟大漠,带著两百多人装扮成赛外人的模样穿越沙漠,一直巡视到仙萼河,同罗、仆固这两族往些年纠缠旧怨互不来往,我回程路上,碰见两族首领通婚结成瞭亲傢。”
俞婉发散联想,“不会是打算结成联盟,南下打咱们吧?”
“不好说。”寇冲不紧不慢,杵著下巴,跟俞婉说饿瞭。再多的好奇心这时候也不好多问,俞婉亲自去厨房,将就现有的材料,炒瞭两个菜。
一个熏煨肉,用酱油、酒将肉煨好,再用木屑、茶叶、柏枝、竹叶、花生壳点燃烧出浓烟,将煮过的五花肉熏成皮肉金黄的颜色。半干半湿的熏煨肉肥厚均匀,不腻不柴,吃进嘴裡香嫩异常,油脂裡带著茶叶跟竹叶的清香。浸进肉裡的酱香浓鬱、酒香醇厚,又简单又好弄,极为下饭。
还有一道炖冻豆腐,如今天正冷,新鲜的豆腐很能放。切成块的豆腐滚水中过一遍,去掉豆腥味,加入鸡汤汁、火腿汁、肉汁一起煨炖开后,加入香菇、冬笋。冻过的豆腐呈蜂窝状、孔隙多、弹性好,荤汤裡煮过,吸饱瞭汤汁,吃上去层次感丰富,味道浓鬱,满嘴汤汁。
寇冲喜欢吃肉,这道炖冻豆腐是他为数不多喜欢的素菜。真是饿极瞭,坐上桌便没空说话,隻顾埋头苦吃,尤其俞婉做得两道菜,几乎空盘。
吃饱喝足,洗漱干净上瞭床,这才有机会好好说话。躺在柔软的床铺上,怀裡抱著媳妇,就像流浪的一颗心找到安身立命的归宿。俞婉躺在寇冲的怀裡,手掌放在他脸上,柔声道:“你还没说完呢,突厥诸部开始结盟,咱们要怎麽办?”
“瓦解他们就好瞭。”寇冲胸有成竹,在回傢的路上他就想好怎麽办瞭,回到傢裡,隻想跟媳妇好好亲近,那些琐事完全不想带回傢。
“什麽办法呀,你告诉我,我也好放心啊。”俞婉抓著寇冲的衣裳,轻轻摇晃。
“亲一下,我就告诉你。”都这个时候瞭,他还逗她玩,俞婉就清楚事态不严重,凑上去献上香吻,在他脸上亲瞭好几记。
俞婉哼哼唧唧,已经不记得什麽时候结束的。寇冲早起练功、出门上营,她完全不知道。好在他说的办法,两天之后主动告诉她瞭。
突厥如今的首领统领著十三部,并非所有人都甘愿俯首称臣,同罗首领因为不服突厥大首领的统治,妻儿在隐蔽的老巢被掠,作为人质,同罗不得不低头。寇冲知道同罗首领的傢眷被藏在哪裡,回来便告诉瞭总兵府指挥使,隻要找到人质送回同罗族,一定会得到支持。
“我说的时候周指挥佥事也在,他自请出战,愿为西北的安宁出力。消息是我找到的,我当然不同意。”寇冲嘴上说得义愤填膺,那笑怎麽看怎麽像一隻偷到鸡的狐狸。
“你越阻止,周指挥佥事恐怕越要去吧。”这种抢夺军功的事情周傢没少干,不管是寇冲的还是别人的,那麽多次就没有一次失手的。哪裡会知道寇冲会在这上面耍心眼。
“好婉婉,你怎麽这麽聪明。”寇冲在俞婉脸上狠狠亲瞭一下。
“永平卫那边怎麽说?”往常在边境,寇建德不如周傢势大,眼睁睁看儿子吃亏就算瞭,如今周傢大不如前,所以周指挥佥事才会急得脸都不要,捡现成的军功。寇建德总不好还看著儿子被欺负。
“我是他儿子,那两个也是他儿子,我作为哥哥,于情于理该让一让。”寇冲冷淡地很,这自然是寇建德的意思,在两傢之间和稀泥,谁也不得罪,一贯是他的作风。
“这一次若周指挥佥事铩羽而归,爹会不会找咱们麻烦。”
寇冲露出一丝狞笑,“他若来找我,我从此以后就当没爹娘。”
该说不说,寇冲寇芙真不愧是兄妹俩,想法都是一样。胡杏娘生産虽没遭大罪,産后身体状态每况愈下,一个多月才能出门走动。寇冲跟俞婉去看瞭一回,那一副形容枯藁的模样,仿佛命不久矣。
寇冲请瞭永平卫有名的大夫看诊,大夫表示胡杏娘这是身体根本亏损,恢複如初已经是奢望,好好养著对寿数的影响应该还不大。寇芙再次提出母女三人回化隆县去住,胡杏娘犯瞭牛劲儿,坚决不回去,她才刚刚伸手到参将府后院,主掌中馈的权利还没抢过来,如何甘心空手而归。不但自己不回去,还想叫寇冲俞婉都搬过来帮忙。
寇冲自然没有答应,之后便很少过去。
他交上去的情报不假,同罗首领的傢眷关押地点就在被夺走的伊州,周指挥佥事毕竟曾经在那裡待瞭几十年,找几个人轻而易举。但他不清楚的是,同罗首领的老傢隐蔽,是因为有人背叛,才会导致傢人被掳走。
背叛同罗族的不是别人,正是仆固族,通婚也隻是为瞭降低同罗的戒心,好趁机一网打尽。周指挥佥事不清楚前因后果,带著几百亲兵去找人,一头扎进仆固给同罗准备的陷阱,不但人没找到,自傢损失惨重,同去的一个很有出息的嫡亲儿子都战死瞭。
周指挥佥事也是费瞭千辛万苦才逃回来,现成的军功因为他的妄自尊大搞成这样,指挥使很是恼火,派寇冲去收拾善后。寇冲找到同罗首领的妻儿,连人带仆固离间的证据交给同罗首领,两族的结盟土崩瓦解,同罗族转头跟周朝交好,不但将草原喂养的膘肥体壮的马匹卖给周朝,还愿意纳贡俯首,认周朝为宗主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