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两兄弟在他们这群人里积威甚重,现在就算只剩个年龄还未满三十的夏天还坐镇鑫海,仍然无人敢当面炸刺。
土蛋立刻乖乖地闭上了嘴,不再随便吱声了。
冷柜箱的隔音效果很好,没人再说话了之后,三人耳边就只剩下发动机不算很响却很规律的隆隆低鸣,以及车子时不时碾过不平的路面时随着颠簸感而来的“喀拉、喀拉”的杂音而已。
夏天耳边是清净了,但他心里仍然乱得很。
他们两兄弟的亲爹五年前就死了,大哥也因为走私罪而不得不在两年前避走大洋洲。
而所谓人走茶凉,当年收过他爹不知道多少好处的那些个大人物,眼看着他们两兄弟一个接一个翻车,这会儿都恨不得跟他划清界限,别说再跟当年帮他爸一样给他抹平篓子,甚至连此等关键时刻都不愿意帮他一把。
而且更要命的是,警察这次的调查速度快得令他根本无力招架。
原本他以为自己能拖上一个月,至少三周的,这时间足够他将几件压箱底的好货送上跨越太平洋与大西洋的货轮,再从买家手里得到一大笔“货款”,并以此作为逃到他国后换个身份的洗白资本了。
然而现在别说一个月了,警察只用了不到一周时间就锁定了夏天本人的主犯身份,逼得他连个体面点的出国方法都没有,只能憋屈地躲在这么个平常送鱼运猪的腌臜地方,像个最底层的偷渡客一样,挑这么个月黑风高的深夜试图从私港逃离华国……
就在这时,躲在后车厢冷冻库里的三人感到车子轰鸣声变弱,车子减速,最后停了下来。
夏天等人顿时汗毛直竖,心知大事不妙。
虽然冷冻库里没有朝向外侧的窗户,无法从窗外的景物判断车子现在开到哪里了,但他们三人都知道这车停得很不对劲儿。
夏天等人此行的目的地是距离鑫海时大约一百二十公里的邻市的一个郊区的监管得不够严格的小港口。
这距离就算是全程高速也要开车两三个小时,就别说因为他们是逃犯,车子为了躲避监控和收费站,是能绕就绕,尽量能不上高速就不上高速的,估计至少还得多开起码两个小时。
现在他们上车最多只有一个小时,估摸着甚至都还没出鑫海的地界呢,离他们目标地还远得很,如此突兀的停车,八成是遇到临时路卡了。
三人互相对视,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大事不妙”的紧张和无措。
——怎么办?
黑痦子男陆平钧嘴唇翕张,用近乎听不见声儿的气音问他们的头儿夏天。
夏天强自镇定,用表情示意他们稍安勿躁,见机行事,同时心里疯狂祈祷这只是例行的临查,轻轻松松就能过关。
果然,就如同三人猜测的那样,原本打算出了城就下四环,不上高速改而转进附近一条省道的货车,在四环的出口处被几个交警截停了。
开车的货车司机是车荣华从前那间运输公司的雇员,实际上跟夏天一家是表亲。
也正是因为这层身份,夏家人对他照顾颇多,不仅让他或多或少地在他们的文物走私生意里赚了不少钱,还在处理那些真正的不能见光的“买卖”时保护性地将他隔绝在外,以至于他虽然知情,却从来没进入过警方的调查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