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濛笑容温和,表情里看不出一丝异样,“我知道。”
接下来的几天,周濛的起居一如往常,直到温泉宫的侍卫就都撤走到内宫去了,温如赶紧派人出宫打听,元致率军回防的消息终于还是被证实了。
至于元致撤出洛阳后,那边情势如何,消息极少,但冀北的战况则妇孺皆知,边境已经由黑羽军接管,开始迎战北匈奴了。
半个月后,来到了七月的最后一天,眼见就要入秋,冀北的天依旧热得摧枯拉朽。
好在战事开始降温了,黑羽军成功把北匈奴反推回了年初的战线,不仅守住了军镇怀荒,还夺回了另外两个被占的军镇,如今只剩下一个武川镇,且夺回武川也是指日可待。
“冀州百姓算是能松口气了,黑羽军赢得真是漂亮,三万对六万,不愧是是匈奴人的克星。”
当着周濛的面,温如尽量只说能让人高兴的事情,周濛也不扫兴,总是笑着应和。
可她越是这样平静,温如反而越是心里没底,就连她这半个局外人都不免对元致结束边境战争后将要面临的下场感到几分怜惜,周濛的这份平静实在是太过不寻常了。她也并不是一个城府极深,深藏不露的人,她实在拿不准周濛到底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周濛还常常会一个人坐着发呆很久,温如一问她在想什么,她就会立刻收起眼神里的迷茫还有困惑,选择什么也不说。
又过了几天,武川镇的战事还在持续,但坊间传来了其余几个刚刚被收复的军镇的消息,传闻黑羽军这次立了这么大的军功,竟没有丝毫贪功,待防御工事修好以后,就将三个军镇移交给了朝廷。
这个消息传来,使温如对元致更添了几分担忧,先是让出洛阳城后是北境的三个军镇,这人几乎是在对朝廷一味地退让,作为可以割据一方的外族势力,似乎完全放弃了自保。如果元致结束武川的战事后回卢奴城休整,她真想好好问问他到底在想什么——当然,如果他完成自己的使命以后,还有命活着回来的话。毕竟,周濛的父亲司马规就是前车之鉴,朝廷派他征战凉州,可当胜局一定,司马规就死于非命。
好在武川的战事一直胶着,温如不知道周濛是不是也和她一样,内心里暗暗盼着武川的捷报可以不要那么快地到来。
两天后的下午,温如布在温泉宫后山的暗卫突然来报,说北边有人秘密潜入,送来了一封信。
拆开信筒,信封上什么也没写,暗卫报说,送信之人作平民打扮,但身手十分了得,似乎是军中之人,请他将信务必交给清河公主,至于来信人是谁,对方说公主看了便知道了。
确认信纸没有危险后,温如赶紧把信转交给了周濛,周濛也不避讳她,当她的面拆开,可信上密密麻麻写的全是外族文字。
“是鲜卑文,”周濛扫了一眼说道。
温如奇道,“你懂鲜卑文?”
“能懂一些。”
“你母亲教的?”
她知道周濛的外祖是宇文冲,弥夫人若是会一些鲜卑语不是没有可能。
周濛微微愣神,否认了,顿了顿才答,“是……他教的。”
“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