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
她说,还没从残忍杀戮的场景中缓过来,她看见吃的就想吐,而且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可能都不能见肉类的食物,一看到就能让她想起那些被随意砍碎的尸体。
她脸如菜色,那人了然,不再劝说,低头一笑道,“我叫石斌,奉我家少主之命来接应姑娘。”
听到石斌的名字,温如毫不惊讶,但还是将他认真打量了他一番,“阁下便是金刀大将军,久仰。”
石斌已经在歪着脑袋添柴,一挑眉就算回应了。
连客套话都不屑于说一句,换个人会让人觉得傲慢,但他这样只让人觉得实在。
“你好好休息,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再带你回城。”
“也好,麻烦了,”她确实还需要休息,缓解压抑不下的那股恶心。
隔壁传来动静,几个高大的鲜卑人走了出来,温如认出这就是刚刚砍禁军如同砍瓜的那群人,他们已经从隔间里换下了满是血的黑衣,换上了常服,一身的肃杀之气也收敛殆尽,看起来与普通的鲜卑流民没什么区别。
温如这辈子都忘不了他们杀人的样子,十个人对战一队禁军居然那样得心应手,那样恣意和残暴,和南晋禁军的那些军人比,他们才像真正的军人,不是在校场上练出来的那种,而是在无数的战场厮杀中历练出的杀人机器。
更让温如印象深刻的是,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黑羽军骑兵。
又恐惧又好奇,温如胆大地打量着他们,但他们都低垂着眉眼,没有回视,领头的一个褐色长卷发、碧蓝眼瞳的,恭敬地走到石斌面前一拱手道,“大将军,那我们先撤了。”
石斌回头“嗯”了一声,“路上小心点。”
“是。”
众人抱拳,低着头回身走了,脚步声轻而有序,上马后很快消失就在了绵延的山野尽头。
这里是司州与冀州的交界地,南逃的胡人流民众多,他们若是就此混入乡野并不容易引人注意。
“姑娘运筹帷幄,但似乎没见过杀人?”
石斌看她的视线一直牢牢跟着这几个黑羽军士兵,但浑身绷紧的样子出卖了她的真实反应,他好奇地问,唇边一丝笑略带几分痞气。
温如回过神来,这人眼睛挺毒,刚刚都没正眼看过她,却把她的那点害怕尽收眼底。
“没有。”
她如实回答,她没亲手杀过人也没见过杀人,她手下养着暗卫、杀手和私兵,有什么脏活需要她亲自动手?
“我们女人家家的,运筹帷幄谈不上的,比不上你家少主深谋远虑,人前人后两幅面孔。拒绝阿濛的时候那叫一个凉薄寡义,隔天的又上赶着要帮忙给我塞黑羽军的精锐,啧啧,说客气点世子这叫痴心一片,说难听点,既要姿态高又舍不得情人跑,这是既要又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