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众士人、亲贵的眼神“刷”一下全朝自己看了过来,周濛立即瞪圆了眼睛,恨不得冲过去打爆裴述的狗头。
杜勇微微愣了一下,也转头看向了周濛,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露出了几分惊艳之色,他知道这是中山王献上来的一位和亲公主,便没将她放在眼里。
“愿闻公主高见,”他调笑道。
剩下的其他人看过来的眼神也都变了,严肃沉闷的气氛变得轻松了不少。
愤怒的周濛却觉得很不舒服,她不喜欢这样被一群男人这样看着,就像他们在做着正事,累了,闲下来了,想挑逗一只玩物休息休息。
而她,就是场上的那只玩物。
大家的注意力都被成功地集中在了她一介女子的身上,果然没人再向裴述追要他的评论,好一招祸水东引。
去他妈的,姓裴的混蛋。
可是十几双眼睛都在齐刷刷看着自己,或正或邪,嘲弄的,好奇的,甚至带着点色眯眯的,什么样的都有,但表达的都是同一个意思,都在等她的回答。
周濛扫了一眼过去,只有一个人没在看她,那人微微垂着眼,没事人似的款款喝茶,一身白衣,光风霁月,是元致。
偏偏她要评论的还是他的论点。
虽然元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可是她有种奇怪的直觉,他也在等她的答案。
周濛心头一动,不过,也就是一瞬间的异样情绪而已,她并不担心在乎元致的反应,哪怕自己的答案会被他批判或者嘲笑,都无所谓。反正她没读过什么书,说不出那些文绉绉的话来。
她咬唇片刻,默默组织了一下言语,才半真半假地嗔道,“本公主只是好奇看一回热闹,不想却被裴公子拉来充数,我一介女流之辈,哪里读过什么圣贤之书,只好当面献丑了,说得不对之处,只求杜统领和诸位公子口下留情可好?”
杜勇饶有兴味地笑道,“公主过谦了。”
周濛柔柔地露出微笑,但笑意不达眼底。
眼下她只想为自己和裴述解围,而最常见的策略就是随便说两句,以女子身份逗大家一乐,这事也就过去了。
但她不想这样做,这些男人无意识流露出的轻慢眼神,让她不舒服极了,越是如此,她就越是不想被这些臭男人看轻。
她向众人笑得温柔和优雅,继续道:
“我幼时曾随家慈游历关外,无意间听过一首传自西域佛教的偈歌,名曰《菩提偈》,偈语: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我觉得此偈甚妙,菩提是觉道,没有实载亦无执着,明镜照人心之真与净,也没有什么所谓的载镜之台。依各位公子所辩,圣人无论有情与否,有一点是双方都认可的,便是圣人之心纯净无碍,无累于物,我私以为,这便与此佛偈的前两句于暗中不谋而合,既然如此,依此偈后两句所言,本来就什么都没有,诸位又何必要去为那明镜之台上从未存在过的灰尘而执着不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