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身汗,去洗洗再来,你先睡。”
微凉的春夜,他这一身汗,还不是被她给闹的么,周濛讪讪缩回自己的铺位,再也不敢说什么了。
今夜到此为止,正事办得圆满就行,兵符还他了,话说清楚了,从书房那番争吵后绵延近半个月的别扭,都捋平了。
以后,她会对他好一点的,会让他满意;至于和他的私人交情……心里扎了根拔不掉的刺,不被他羞辱就不疼,或者说,不靠近他就不会疼……但这不重要。
听他的脚步声远去,她拉起盖毯,老实逼自己睡觉。
元致走出帷帐才沉沉叹出一口气来,头一回觉得手中陪伴了自己十年的兵符是那样刺眼。
既然她将兵符还了回来,他也不打算继续给她了,就这样吧,再想别的办法也不能给她兵符了——
今夜自己从见到她第一眼时就感到了不对劲。她怎的变得那般柔顺和温婉,甚至甘愿让他在她身上予取予求,话也说的这般甜美动听,原来从头到尾都是因为这个。
他因为一个铁疙瘩沾尽了光。
对,就是因为这么一个铁疙瘩。他太有信心了,反正绝不可能是因为他这个人。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在她掌中摸到兵符的那一刻,自己作为男子的自尊心受到了怎样的打击……他要是一直把这东西留在她那里,他不知道她还能做出怎样的事来,不是怕她拿兵符乱来,而是怕她……折磨他自己。
收好兵符,他低头看看自己,的确是狼狈极了,再回头看,她背对着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睡着了,便自己朝着浴池走去。
第二天一早醒来,元致早已不在身边,他的枕上平整得像没人睡过。
夜里睡得不太好,周濛做了一个难以启齿的梦,昨夜在帐中与他没做完的事,在梦里都做完了。
她羞耻得半晌不敢起床,昨夜自己没有说梦话吧,她头一个担心的就是这个。
她安慰自己肯定没有,她天生有个微不足道的小优点,从小睡觉都不磨牙不打呼,更不说梦话,这是经周劭认证过的,他睡觉那么龟毛,怕吵,从不愿与人同屋,只有她是个例外。
她坐到妆台前的时候,还在头昏脑胀,镜中的一张脸没有上胭脂,却泛着淡淡的红晕,嘴巴最是夸张,红得娇艳欲滴,不仅如此,唇舌还在发麻。
这都要怪昨夜的某个罪魁祸首……他也太能亲了,他还很会亲,她第一回和男人亲,就被亲得发飘。
真丢人啊。
还以为他纯情,他纯哪门子的情。
有道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他有这本事是和宇文慕罗练出来的吧?从昨夜浅薄的一点接触来看,他的本钱这么夸张,从前,他的这位未婚妻……能遭得住他吗?
铜镜中冷不丁出现了荆白的脸,她拿着篦子正在给自己梳头,目光毫无疑问地落在她这张微肿的唇上——
“别问,什么都不许问。”
周濛先发制人地说道,荆白则幽幽拿出一副见怪不怪的笑容,“公主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