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威胁不成怎么办?我和他同归于尽?你就这么盼我去死?”
柳烟越发不满,“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总得想个办法吧,就没有什么法子能拿捏元致吗?”
周濛低着头,一天的倦意全部席卷而来,“想想别的法子吧,未必没有办法。”
她这次想的办法不会再牵扯到元致了,但柳烟现在气头上无法正常沟通,她不想多做解释了。
“别的法子?还能有什么法子?当初你拿命去种蛊救人,人救回来了,咱们现在落得焦头烂额,他不闻不问,对你是什么心思再清楚不过,其实这一年你与他同在洛阳,你有无数机会可以抓住他的软肋,可你没有,阿濛,我看你对他才是情根深种吧。”
柳烟冷冷讽道。如何用风月手段拿捏男人是她的长处,她告诫过周濛很多次,她一句都没听进去,本来她就对她生了很多不满,觉得她终究还是拖累了她们的计划。
周濛有些神游,听到这里一句粗口都浮到嘴边了,还是硬生生咽了回去,她就知道有人会这样理解她的动机,所以,她拿自己种蛊救元致这件事,死都不想让多余的人知道。
“别的我不想解释,至于种蛊的原因我再说一遍,是因为我兄长想让我救他,我便救了他,与他是我什么人没有半分干系!”
柳烟不依不饶,“那正好,那便算是他欠你兄长一条命,如今正是他有难,他拿点诚意出来不过分吧,你倒好,他不见你,你就这么放过他了?”
一来二去周濛终于被惹怒了,她脸色骤然一沉,偏过头直勾勾看着柳烟。
柳烟被看得有点发毛,却气势不让,“你明明也知道我说的是对的。”
周濛气得想发笑,“好,姑且算你是对的,所以呢,你究竟是来找我商量办法的,还是来我这就是为了讨个嘴仗的赢法?”
这几日被强压的不安焦躁全部被勾起,她声音里含着低沉的怒气,“我说了我不知道怎么办,我拿元致没有办法,他不见我,我连求他的机会都没有,死磕他有什么意义?没了他就不做事了吗?如果你非要这么想,你不如去劝温如姐姐找个人把我绑了,告诉元致如果他不出兵袭扰幽州以缓解周劭在江南的压力,你们就把我杀了,我死了他的毒就要复发,他也别想活,你是不是就想这么做?”
柳烟被吼得一愣,“我没有……”
“对,兴许你没有想过要做这么蠢的事,但是对元致这种人行威胁之事,能高明到哪里去?你太不了解他了,黑羽军是他的命根子,和黑羽军的安危比起来,我的命算个屁。”
她的声音不算太高,可是外头守着的荆白小声咳嗽了一声,提醒她们不要再闹出更大的动静了。院子里是自己人,外头却是宫里派来的内侍,这些内侍不会限制周濛在公主府里的行动,但是会监视她的一言一行。
周濛马上收拾好了情绪,缓声道,“别的办法还是有的,何必总指望男人,姐姐你说是不是?”
她抬眸瞥了柳烟一眼,她还有些不服。
她没想到,都已经这么久了,柳烟对她的成见还是这么深。尽管她没有温如那么老谋深算,但已经不是当初在江夏求元致帮忙不成就恼羞成怒的小姑娘了。
“以前我什么都不懂,的确需要姐姐你逼我、催促我,今时不同往日,我有我自己的节奏,你若不信我,我们如何一起走下去。”
她温声说着,一边坐到了书案前,开始有条不紊地整理笔墨。
与柳烟争吵一番,她发现思路居然清晰了不少,之前已经思考过的一个方案渐渐有了雏形,她落笔成文,一气呵成,待纸页干透,她小心翼翼地卷起这满满一页的娟秀小楷,装进了信封里。
她坐回到柳烟身前,见柳烟神色微动,疑惑地看过来。
她便把信封轻轻推了过去,纤纤五指覆在月白信封之上,涂着血色蔻丹的指尖在烛光下犯着暗柔的光泽。
“之前的计划略有改动,具体的想法我都写在这封信里了,你回去替我交给温如姐姐,她看了就能明白。”
她嗓音低沉地向柳烟保证,“此计若能成,江南的困局自然迎刃而解。”
第二天一早,公主府一切照旧,但是早膳的时候周濛突然发了脾气,她把小厨房做的醴酪粥全给打翻了。
动静引来了外面看守的宫里来的内侍,内侍忙问怎么了,荆白一脸歉意地解释,“打扰各位公公了,是奴的错,最近公主大病初愈,早膳想吃醴酪,但府上做的不合公主的口味。”
“那赶紧换,公主喜欢什么口味,让厨房换厨娘来做。”
“换谁都是这个口味,府上厨娘都是洛阳人,做的醴酪酸咸,公主长在荆州,醴酪吃甜口,洛阳城里只有南城凤仙楼是这个口味,从前公主想吃,都是奴每日晨起出府去买……”
她为难地顿住,不敢提现在买不到是因为她们被禁足的事。
领头内侍心领神会,禁足是皇帝亲自下的口谕,荆白是周濛的心腹侍女,不可能轻易放她出府。可是他们也不敢不顾周濛的不满,因为皇后派人吩咐过,吃穿用度方面一概不得委屈了公主。
帝后的旨意打架,哪一方他们都不敢违背,所以他们也很为难。
“这……要不,让公主试试其他甜口的汤粥,燕窝银耳桂花粥之类的,公主可曾试过?”这些都是珍品,宫里的贵人甚至皇后都爱吃,周濛出身又不高,没道理比皇后还嘴刁,而且这可比甜口醴酪粥好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