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指使你的?”
老人的嗓音低沉,还有一种苍老的沙哑,听在耳朵里自带威严,但他此刻的语气却是轻飘飘的,仿佛在问她吃饭了没有。
但周濛一点也不敢大意,她知道自己面对的人是谁,也知道自己做了之前的那一切,都是为了眼下的这个机会。
她十分谨慎地答道,“民女不知王上指的是什么事情。”
气氛变得有些静,还有些冷,上座的老人并没有回答她,如果此时她敢抬头看一眼,就会发现司马绪轻轻扯了扯嘴角,眼神却极冰冷。
周濛吞了一口口水,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如,如果说王上指的是我拿十二个做了手脚的木箱送药材进宫这件事,没,没有人指使我,全是我自己的主意,因为担心哥哥会被人暗中坑害,这么做全是为了自保,王上英明,必然能够理解民女苦心。”
司马绪突然笑出了声音,周濛本来就心虚,心尖猛地一抽,更紧张了。
“江氏是你杀的吧。”
他说道,用的都不是疑问的语气,似乎对这件事早已有了定论。
他又道,“好深的心机,不仅将宫中你父亲的旧部都用了起来,还算定老夫都不得不帮你遮掩脱罪,你不过是一个十来岁的女娃娃,这不像是你能做出来的事情,是谁让你这么干的,是周劭?还是裴家那个小子?”
周濛的眉头皱了皱,十来岁的女娃娃怎么了,然后平静地答道:
“确实是民女一人所为,兄长失踪数月,不可能指使我做这些事情,不过,兄长经常教导民女,虽然我们兄妹二人是庶民身份,但蝼蚁尚有决堤之力,我们也应该时刻谨记——”
她顿了一顿,然后字字清晰地说下去,“要为祖父排忧解难。”
司马绪又笑了起来,但这一次不是冷笑,他是真的觉得好笑。
他拍了拍手下的木质扶手,坐正了身体,整个人的气质立刻变得不同,显得精神矍铄,且带着一股子痞气。
他笑个不停,“周劭说要为我排忧……哈哈哈哈”
他为了让周劭听自己的话,下了多少功夫?
他觉得这简直是他这些年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他对着周濛摆了摆手,又道:
“罢了,罢了,能睁着眼睛说出这种鬼话,你这女娃娃就不简单,哈哈哈。”
周濛看着眼前的老人,心里默默腹诽,这老家伙倒是能装,就他现在这副精气神,哪里像个常年卧病的糟老头子?
“行吧,你说是你做的,就是你做的吧,”司马绪带着几分无奈说道。
他转过头去,这时才认真打量起了周濛,好半天才眯着眼点点头,说道,“长得确实不错。”
周濛被打量得浑身不舒服,他的眼神根本不是在看自己的亲孙女,而是在评判一枚漂亮棋子的利用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