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是没让我失望,”石斌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嘲讽。
他将脚步停了个下来,找了棵光秃秃的树靠了上去,双手抱臂,面色不善地看着面前的少女,窈窕又柔弱,刚刚成年,也真是美貌,总之是一朵没经过风霜开得正盛的娇花,这样的江南娇花在苦寒的漠北是看不到的,难怪元致一见就那么喜欢。
这女孩只一样不好……那一颗心不知是什么做的,若不是她自己满心的算计,又怎么会觉得别人都与她一样毫无真心?
“周姑娘,我留下来任凭你的差遣,和他的生死,我们从来没把这两件事当成是一次交易。
“他只是想帮帮你,仅此而已。若你不能理解他的心意也罢,就当是他不想欠你之前的救命之恩,但不要觉得别人做什么都是别有所图。”
听到“心意”两个字,周濛心头一热,但很快又凉了,“大将军,话不可乱说,他对我的算计可不会悉数告诉你,而且你刚刚不还在说你监视我?”
石斌略显无奈,但眉心舒展,笑着微一抬手,“行吧,你要真信也行,随你。”
原来是在嘲讽她。
“大将军好空闲,尽与我说些笑话,”周濛咬牙切齿。她决定结束这个和他注定谈不拢的话题,既然他非说什么也不图她的,不走就不走好了,就当不花银子请了个护卫,反正她也不亏。
“那你最近有收到漠北的消息吗?”回去的路上,周濛左思右想还是问道。
“没有。”
石斌走路步子迈得大,和她说话却不得不慢下来,总显得有几分漫不经心。
“你在意他?”
周濛听出他若有似无的讥讽,却认真回道,“毕竟他曾经是我的病人,还是想知道他还好不好。”
“那你还真是费心了,”他又嘲弄道,换了周濛一个白眼。
小姑娘的一个白眼对他来说和猫挠没什么两样,石斌释然地叹口气,“你问这些有什么意义,他一直是你照料的,你比任何人都知道他的下场,无论现在好不好,迟早都会不好,他选择离开的那天,就做了必死的准备。”
“而且,”石斌的语气出奇地平静,“他都把他爹娘唯一的遗物改镶成一对耳坠留给你了,他想不想活,你还不明白吗?”
她垂着头,其实她也是后来才明白的。
当时分别得太匆忙,还和他赌气,她有些懊恼自己怎么这样迟钝,他三言两语的几句谎话就把她唬住了,没意识到他的求死之心。
“反正都是等死,如果有幸死而无憾,那么多活一个月还是多活一年也没什么区别,”石斌淡淡一笑,继续道,“这是他的原话。”
“我们与其替他惋惜,还不如让他身后少一些遗憾,他想尽力护你周全,这是他的心愿也好,遗愿也罢,他既有这份心,我遵从他的嘱咐就是了,我这么想这么做,你觉得对是不对,周姑娘?”
“好了,你若实在不想看到我,樱霞峰的事情完了以后,我把你送回江夏后我就走。以后你就忘了他吧,一个病人而已,你们行医救人的,谁手下没有几个亡魂,哪有个个都惦记的。你年纪还小,好好去过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