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这样的交代会让程恩恩觉得像长辈,自从动了心思,他一点点的关心,就会让她心跳加快。尤其是,这几天脑子里多了一点莫名其妙的画面,都是关于他的,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臆想出这些东西,心中觉得羞耻,面对他时便忍不住躲闪。含糊地应了一声,飞快地转身跑进筒子楼。隔天,程恩恩和陶佳文约的上午十点,出门时,家门外已经停着熟悉的宾利。小王下车跑过来打开车门,殷勤地笑着:“老板让我来接您。”有无奈也有被人记挂的窝心。程恩恩上了车,小王又去接上陶佳文,再将两人送到滨江路的商场。“您回去的时候知会我一声,我还来接您。”程恩恩连声说不用。她和陶佳文一起吃了自助,看了场电影,还给她买了个小钱包作生日礼物。晚上一块吃了晚饭,两人准备回家,陶佳文问:“现在给司机打电话吗?”“我们坐地铁回去吧。”程恩恩不想麻烦人家。两家刚好顺路,假期人多,地铁上略显拥挤。她们站在某节车厢中央,陶佳文是个话多的,从明星八卦聊到政治时事热点。程恩恩和她说着话,忽然听到另一节车厢里有人喊了一个名字。列车刚好到站,广播与乘客的说话声混杂在一起,那声喊便似乎只是错觉,甚至没人注意到。但程恩恩却猛地回头望过去。有人下车,有人上车,人流中根本分辨不出声音的来源。她看到一个背影从那节车厢下车,突然间像魔怔了一般,一声招呼都没打就急匆匆往外跑。陶佳文一愣,高声喊着“恩恩!”,一边赶在列车门关闭前追了出去。换乘车站,下车的人流不少,有的搭乘扶梯上楼,有的继续往前。程恩恩追着那道一闪而逝的背影,从站满了人的扶梯,一路小声说着“借过”快速跑上去。上一层的空间更大,地形也更为复杂,不同方向来来往往的人互相交错。嘈杂的环境中,程恩恩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她想叫什么,却像失去声音,怎么都叫不出来。正迷茫间再次看到那个背影,正从某个出站口离开,她立刻拔腿向前跑,在闸机口被阻挡,慌慌张张地从口袋翻出车票。等她沿着扶梯跑到地面,站在原地茫然四顾,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在喧嚣的夜晚里,再也没有踪迹。她急得眼泪汹涌而出,仓皇地在马路上向前奔跑,可是找不到,怎么都找不到……街边霓虹闪烁,马路上车辆驰啸而过。她迷失在八九点钟的夜幕里,毫无预兆地蹲下身,嚎啕大哭起来。……黑色奔驰一个急刹靠边停下,江与城下车,疾步向蹲在路边的两个人走去。陶佳文正陪在程恩恩身边,关切地问:“恩恩,你到底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别哭了,我们先回家好不好?”余光瞧见高大的身影走来,她站起身,有些拘谨道:“江总。”江与城眉心拧着,看着把脸埋在膝盖上的程恩恩,声音比夜色更沉:“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我们在地铁上,本来好端端地,她突然就冲出来了,跑得很快,我追过来就见她蹲在这里哭,什么也不说。”江与城弯下腰,双手扶起程恩恩的肩膀,强迫她抬起头。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满脸的泪水。江与城的心拧成一疙瘩,隐约听到她哽咽抽噎的哭声中,夹杂着含混不清的字音。陶佳文蹲这儿半天一直没听清,但只一下,江与城便分辨出来,心沉了一沉。她不清不楚,不停地叫着:“哥……”陶佳文一直觉得这位“女主角”很有风格,都不能用入戏深来形容了,分明就是全身心地投入,把自己当做了角色本人,全天候24小时在线。所以今天程恩恩这一场声嘶力竭、失去理智的崩溃大哭,让陶佳文根本无法分辨究竟是以什么身份,是为了什么样的缘由。但她哭得太难过了,仿佛下一秒就会昏死过去,让人看着都触动。陶佳文看到江与城似乎想要扶起程恩恩,但她哭得几乎断气,整个人一丝力气都使不上来,于是伸手想要帮忙。但江与城俯身直接将人抱了起来,完全是抱小孩的姿势,单手托着臀部,让程恩恩的腿挂在他身体两侧。陶佳文缩回伸到一半的手。江与城就那样抱着程恩恩大步走到车边,司机已经很有眼色地为他打开车门,他左手护在程恩恩脑后,抱着她坐进去,自始至终不曾注意过还有一个人的存在。陶佳文跟过去,这个司机比小王年长,说话很客气:“稍后小王会过来送您回家,外面冷,您先找个咖啡厅坐着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