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说完,退到一边,另一个童子接上来,将小胖子的话原封不动地念了一遍。如此这般,五六个看起来比姚汝舟都大的娃娃,道完歉,站成一排,眼巴巴地瞅着姚欢。姚欢初时尴尬,听明白原委,忽地很有些心疼姚汝舟。怎么从未听他提及这些事?傻孩子,你倒是常说不喜欢邵先生,现在知道邵先生真是一位公正细心的良师了吧。姚欢走到姚汝舟身边,揽着他的肩膀,对童子们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改了就好。嗯?你们的手,怎么这么黑?”小胖子略有些无奈地答道:“邵先生说,不打我们手心,但是带着我们去石炭场外头,捡了半个时辰的碎炭,送来娘子铺子中。”姚欢差点笑出声来。邵先生的教育理念相当先进啊,竟然用社区服务替代体罚。曾府的婢女晴荷,与她的主人一样,专注地望着沈家饭铺门口的情形。“此人是谁?怎地与姚大娘子当街说了这么久?”曾纬皱了眉,像是问晴荷,又像是自语。晴荷当然听出了曾纬口吻中的不悦意味。她瞄了一眼曾纬,小心翼翼道:“好像,是她家的私塾先生吧,先头好些个童子挤在一处。”曾纬忽地讪讪一笑,却向晴荷走近了一步。“晴荷,谢谢你。”他的嗓音这般温柔醇酽,听得晴荷心头一慌,有些结巴道:“四郎怎地这般说,俺一个下人,自然要尽心给府里头办事的。”曾纬并没有戛然而止地意思,反倒讲话说得更直接了:“我没有诓你,母亲确实偷偷问过我的意思,要不要,先收你在房里。全府上下,若说那个养娘能入我的眼,除了你,再无表白晴荷拦了一辆骡车,与姚欢坐进车厢后,故作漫不经心道:“娘子,方才那位儒生,是娘子家小郎君的塾师吧?”姚欢冲她点点头,继而掀了帘子看看天色。晴荷在口吻中加了三分体恤道:“娘子勿虑,吾家定衣裳的帽衫坊,就在相国寺旁的绣巷西面,骡车走得再慢,一两刻钟点,也就到啦。”前几日,晴荷就来过沈家铺子。道是魏夫人和曾缇大娘子吩咐了,还要给姚欢做两件秋冬穿的夹层锦襦。上回的褙子因形制宽松,便直接做得了送来,襦裙则须依照娘子的身量裁制,故而姚欢得亲自去一趟曾家定衣的帽衫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