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小襄。”瑟瑟挪了下身体,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卧在沈昭怀里,道:“这么多年了,他把自己伪装成一副心智失常的模样,也真是够不容易的。”沈昭回想往事,唏嘘之余,亦心疼至极:“前世,好不容易帮着他为他生母讨回公道,可最后还是没有护住他。如今重来一回,我得把身边的人都保护好了,小襄,司棋,他们都不能出事,凡事要未雨绸缪才好。”瑟瑟也想起,前世的沈襄是为了给自己求药才被伏击身亡,她忙仰了头道:“阿昭,你说……我是不是只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照顾好我们的孩子,好些悲剧就不会再发生了?”沈昭目中满含温情,凝睇着她:“是,只要你戒忧思,戒沉虑,多疏散心情,不要胡思乱想,不要折腾自己,一定会长命百岁。”瑟瑟低头沉思了片刻,一本正经道:“那我现在要睡了,你就这么抱着我,我要枕着你睡,你晚上不许挪动,不许把我吵醒。我要是睡不好,身体就不好。”沈昭一怔,悠然笑开,原来在这儿等着他。他试着轻抻了抻被瑟瑟枕在脑后的胳膊,随即一股酸软袭来,再瞧瑟瑟正眼巴巴看着他,无奈轻叹:“好,我抱着你,我不动,小祖宗,快睡吧。”瑟瑟唇边蓦然绽开花朵般的笑靥,心满意足地闭上眼,蜷在沈昭怀里杳然入梦。高颖将庆王妃请入刑部问话一事,在朝中掀起了轩然。朝堂争执不休,有尊法度者,有声称刑不上大夫者,沈昭高居御座,一边以阔袖遮掩,揉着自己发酸的胳膊,一边冷眼旁观,并不表明态度。自然,只要天子未表明态度,他们就还得继续争执下去,事情也得接着进行下去,案子自然得照常审。沈昭并不担心朝堂上那些偏袒庆王妃的迂腐言论,因为不出意外,高颖很快就会审出关键,到时候,不会再有人敢替庆王妃求情。果然,不出几日,刑部那边便有了结果。对于下毒谋害穆荆郡王一事,庆王妃自是抵死不认。她的母族薛氏乃权势正盛的京门大族,屡屡向刑部施压,高颖表面迫于压力暂且不纠缠庆王妃,却扣下了她的贴身仆婢,严刑审问。这一审,不光审出给沈襄下毒的事,还审出了十年前的一桩旧事。那个仆婢乃是庆王妃的陪嫁,乃其心腹之人,平素不离其左右。声称嘉寿十二年,庆王妃曾往进献给宋贵妃的胭脂软膏中掺了‘赤醉’一毒。进献过后,宫中迟迟未传出宋贵妃中毒身亡的消息,她按捺不住,再度进宫,正碰上宋贵妃要去向当时的裴皇后请安,便借口梳妆,将那盒胭脂取了出来,亲手给宋贵妃匀抹于唇边。宋贵妃自皇后寝殿出来,未过两个时辰,便被人发现她中毒身亡。因为她在临死前喝过茶水,毒从胭脂浸到了茶里,当时查探皆以为是茶水中掺毒,而顺着膳食的方向去查,却一无所获。自那以后,庆王妃的母族薛氏便犹如神助,家族中的几个男儿皆平步青云,直至今日,满门显贵。86章庆王妃的身上既牵扯了这等大案,刑部自然不可能再把她放回庆王府,禀过沈昭,将她暂时押送宗正府以待后审。既然撕开了一道大口子,那么后面的事就好办多了。薛家满门因谋害宋太后而被株连入狱,昔日追随他们的仆婢眼见大势已去,纷纷胆颤,刑部没有费多大力气,就从他们嘴里又掏出了许多陈年辛秘。沈襄的生母林氏原是王府侍女,因姿容出众,而被庆王看中充入内帷。起初因为她出身低微,性情又柔婉和顺,庆王妃并没有对她下手。待林氏生下沈襄,害怕庆王妃容不得他们母子,更是日日伏小做低,如此才能勉强在后院存活下来。后来,庆王妃谋害了宋太后,得了贵人提携,母族势力大盛,她自己的气焰也愈加嚣张。动辄残害府中侧妃侍妾,手段极其残忍。但因她后台强硬,母族还有些用处,庆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皇族之人秉性皆凉薄,与权柄比起来,后院死几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如此往复,庆王妃越来越有恃无恐,一日她娘家侄子来拜见,心里高兴,饮过几盏热酒,脑子一晕,将其谋害宋太后一事脱口而出。彼时林氏正侍奉在院外,如婢女般帮着照料膳食,接递杯盏,恰好被她听去了。这一来正是引火烧身,饶是林氏再恭顺贞静,庆王妃也容不下她了。便有了后面的林氏暴毙。可怜沈襄小小年纪亲眼目睹生母惨死,大病了几日,烧坏了脑子,自此神志如孩童,浑浑噩噩,认贼作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