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足够出色,不会因为在您身边就被掩去了锋芒,您说呢。”“他……”“您这样对他,他会难过,会伤心,独独不会因为您离开他而感到幸福。”陶先沉默不语,如同一潭死水的眼睛闪过一丝微小的涟漪,他知道自己说得出口的理由都站不住脚,池啸秋曾经挨个反驳过,现在连安腾也能看清楚,或者说只有身处其中的他看不清。安腾看着陶先的神色,轻声问道:“您在担心什么?在害怕什么?”陶先的手蓦地攥紧了,像是被突然揭开了心底的辛密,他低头看着手背上还很明显的针眼,声音低沉,顿顿的带着点生了锈的机械感,“出去。”安腾站起身,也不再多说什么,躬了躬身就出去了,关门之前看着已经又转开视线的陶先,无声地叹了口气,他们家先生其实比谁都清楚。安腾本想着回家后再联系池啸秋,没想到下午另一个人倒是先来了,徐家小少爷有些拘谨地站在他面前,他瞥了眼跟在后面的关锦程,毫无疑问徐梓桐能上来是因为关锦程,他开口问道:“徐少爷来这里做什么?”徐梓桐来之前就想好了,面对眉目慈善的老人,他即将要面对陶先的紧张稍微缓解了些,“您就是安叔吧,我听锦程提起过您。我今天来是想跟陶总说几句话,说完就走,不打扰他休息。”安腾又看了看关锦程,在对方点头之后想了想,同意了。徐梓桐进房间后,安腾走到走廊的窗边,道:“先生住院的消息没有传出去,他会知道也是你说的吧。”关锦程走到安腾身边站定,脸上一派坦然与平静,“是我。”病房里,再一次单独面对陶先的徐梓桐还是有些紧张,就算看上去有些苍白虚弱,属于上位者的气场依旧让他望而却步,像是老鼠看见猫的那种可以归于天性的害怕。徐梓桐小步蹭到病床边,还离着一米多的距离,两只手绞在一起,又做了几分钟心理准备才开口,“陶总……”陶先现在没有任何跟别人对话的兴致,只状似随意地整理了下袖子,双手交叠,把缠着纱布的右手掩在左手下面,“来做什么?如果是为了啸秋,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你们的感情与我无关。”徐梓桐忙道:“我今天来确实是为了啸秋,但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跟啸秋不可能啦,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陶先的眉头略微蹙起,“他让你来的?”“没有,我最近都没见啸秋,就是听他朋友说起你们的事儿,想着来给你解释一下,别再因为我的关系闹矛盾,那我就太不好意思了。”徐梓桐眼神真挚,着急给他解释的样子就像是只被误会了小兔子,就算以陶先挑剔的眼光看去,也是个招人喜欢的oga,“你不是一直喜欢他吗?”话问出口陶先就后悔了,这就像是前任争风吃醋地问前前任,也或许是不久之后的现任,荒谬而可笑。只是利用了巧合徐梓桐却认真答道:“我确实喜欢了他很长时间,但是他喜欢上你之后早早就跟我说明白了,啸秋对待感情很认真,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说实在的我不是很明白他为什么会跟任琦在一起那么一段时间,但是我能看得出来他遇见你之后是真的喜欢你,想……跟你结婚过一辈子那种喜欢。”徐梓桐说之前还忐忑,说出来却发现越说越自然,他心里突然就轻松了许多,有些东西真的能放下了,就像关锦程说的,他没有必要去做别人眼中的自己,而是应该先成为自己,再入别人的眼。结婚?陶先从来没考虑过,那离他太过遥远,他也对婚姻生活没有信心。话匣子打开,徐梓桐倒也没那么怕陶先了,继续道:“啸秋是真的喜欢你,我们之间从来没开始过,他只当我是弟弟,你千万别因为我误会他,我们不可能的。”“如果你父兄执意呢?”“他们不会,”徐梓桐就差拍拍胸脯保证了,“我今天晚上就回去跟他们说,他们不会强迫我的,这段时间也都看出来我跟啸秋不可能了,再加上我有喜欢的人,就更没事了,咱们以后还要经常见面呐!”以前他担心自己父亲和大哥会同意这门婚事,是因为他那时候刚接受池啸秋喜欢上别人的事实,就算他说愿意放下,家里也只会以为他是强颜欢笑,并非心甘情愿地放手,还是喜欢对方。陶先心里只有一瞬的狐疑,然后就明白了,他之前就有猜测,旁敲侧击地警告过,却没想到关锦程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徐梓桐笑笑,昏暗的环境里也能看见面颊上浮起的红晕,“我今天来也是想跟陶总说一声,锦程跟你关系近,也算是半个家人吧,我们在一起了应该跟你说一声,我没有擅作主张哦,我都跟他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