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三哥说他会想办法的祝棠鼻子一酸,眼泪便掉了下来:“三哥说他会想法子。”“他能想什么法子?祝家也不过前两代才在朝廷崭露头角,位列世家末位,从前不过是个耕读的罢了!你以为能权势滔天到可以瞒天过海吗?”秋红用力拍了下桌子,掌心微微泛红。“你自个儿想想从前闹出多少事来,放在旁的世家里,生出来的女儿哪个不是得去联姻的?可老夫人偏疼你,舍不得你受委屈,千挑万选为你选了一门好亲事,你却不干,还差点将两家多年的交情给闹僵,我都不知晓你每日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祝棠微微弓着身子,已泣不成声,她知道自己给祝府带来了很多麻烦,但竟不知他们是这般想的。她吸了吸鼻子,问道:“所以姨娘来是劝我与三哥分开,乖乖去联姻吗?”“你若不想这事被你父亲和祖母知晓,便与三哥儿分开,去寻一门亲事。姨娘也不会使坏,叫你去嫁什么混球,会叫老夫人为你再选一门好亲事。”秋红别开眼,不看她。她知晓这事若是被父亲知道,定会打断她与三哥的腿,三哥以后还要当当大官儿呢,不能残废。她仰起头,阖上眸子,任由眼泪滑落,轻声道:“我知晓了。”“你也不要想将此事与你三哥提前商议,他很快便要去科考,错过这一次便要到三年以后,他如今已经要过十七,我不知他还有几个三年可以虚度。你若想害他,只管去说,别怪姨娘未曾提醒过你。”“我知晓了,我嫁,我嫁”祝棠捏着拳,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将这二字说出口。秋红看了她一眼,心中亦有些不忍,她也是从祝棠那般年纪过来的,如何不知晓祝棠现在的情形,只是不能的事便是不能。祝棠不能,她也不能。她劝道:“你放心,我会叫媒人多介绍几个适龄的,你喜欢哪个便选哪个。等你成亲了,便知晓他们和你三哥也并无什么不同。”祝棠低低应了声是,站在门口送她离开。等人走远,她再也站不住,扶着门框滑坐在地。三哥就是三哥,怎么会和别人没什么不同呢?小喜见她这模样,已经将秋红的来意猜到了几分,她连忙半扶半抱着祝棠往里去,低声道:“她不过是个妾罢了,小姐您不用理会她说的。”“可她说如若我不听,便要将我和三哥告诉祖母与父亲。”祝棠哭得说话声都有些断断续续了,她一把抱住小喜,低声哭起来,“怎么办啊我不能害了三哥,不能害了三哥啊。”“要不您写封信给三少爷送去?”祝棠摇了摇头,秋姨娘早就将她的所有路都堵死了,她没有出路了,怎么做都是错的,正如秋姨娘说的,三哥有几个三年能让她浪费呢?“可您这么哭着也无济于事啊。”无济于事,确实是无济于事,一直以来都是她先撩拨三哥,引三哥走上这条路的,是她一直在拖三哥的后腿,如果因为她,毁了三哥前程的话,她宁愿按照原剧情,像原身一眼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她缓缓松开小喜,独自一人坐去了床边,愣愣地看着窗外模糊的风景。又到夏日了,到了她和三哥认识一周年的时间了,一开始她也没想过自己能喜欢上三哥,她忽然有点理解原身了,那么好的三哥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想起三哥坐在窗边一丝不苟,奋笔疾书的模样,她含着泪忍不住笑了笑,三哥应当是翱翔于天的鸿鹄,而不是与她一同沉溺在小情小爱之中的燕雀,他们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吧?他看的书写的试题,她都看不懂读不懂,三哥应该选一个能与他谈天说地的有文化的妻子,而不是她这样的。祝棠轻阖上眸子,任由眼泪垂落,能与三哥相伴这么久,能得三哥的喜欢,她应该知足了,她就只自私地再让他陪自己最后一程,然后再放他走吧。秋日如期而至,她站在屋檐下,伸出手接住一片凋零的落叶,抬眸看向树上的枝叶。月余的时间,她想通了,人也消瘦了一圈。她本就不是骨像极佳的那一类,暴瘦之后,两颊凹陷下去,看着老气了很多,就像是手中凋零的落叶一般。这月余秋红已经找媒人给她送来了许多画面,她随意抽出几张让秋红安排,安排的时间放在祝柳这次休沐之后。她不想让三哥知道,或许真如秋红所说,听了这事儿会影响三哥的学业。为了瞒住三哥,她还是像往常一样在家门口,扬着笑脸等他回来,可脸上流失的元气是怎么也弥补不回来的。祝棠摸了摸自己脸,担心地看向小喜:“我现在是不是很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