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这般,林氏便明了了:“你爱他?”祝棠抬眸看了林氏一眼,红着眼点头。“你可见我与你大哥是何模样了吗?”林氏将她揽进怀里,“我与你大哥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可如今他那小妾的孩儿也快一岁了,你在心里问问自个儿,你与你三哥的情分,可有我与你大哥的长?”祝棠愣愣看着裙子上的绣花,感觉一滴泪从脸颊边擦过,是嫂子哭了。她原以为嫂子是不伤心的,即使是伤心也早就化在了世家世代相传的礼教中,如今看来,只是憋在了心中,未与外人相告罢了。嫂子与大哥都这般了,她与三哥能好到哪儿去吗?且嫂子还是大哥的正妻,而她自己什么也不是。“嫂子不逼你,你自己想想清楚,莫要以后后悔。”林氏拍了拍她的肩,转而又朝老太太道,“祖母,既然棠棠不愿回侯府,侯府又不愿放人,不若便按六弟所说,先将她安置在别处。”老太太叹息一声:“如今要安置也只能安置在世家之外,我思来想去,也只有重光寺可去。”“多谢祖母。”祝棠双手紧紧抓住袖口,她未曾想,祖母沉默的这许久,原来是在为她考量。她有一肚子话想要与他们解释,可如今看来,理解不理解的,又有何妨呢?不如到此为止。老太太没再答话,车停在了路边,她亲自下车去买了避子药,又杵着拐杖上车。“你且去寺里好好待着,等事情办妥,我便想法子送你去外地的分支。”老太太淡淡道,不愿再多看她一眼。祝棠点头,不再多言。一路到了重光寺,林氏扶着老太太先下车去与大师商议,剩祝棠与祝林坐在车中。祝林看着她,不知如何开口,祝棠看着他纠结的表情,忍不住笑道:“你这是怎么了?”“你还笑得出来?”祝林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你和祝柳”“三哥长得好,身材好,学识也好,我又不算吃亏。而且我跟你说,他还有腹肌呢,可好摸了。”“祝棠!”他看着她,心中悲痛,他看得出来,她很喜欢祝柳,即使知道祝柳要娶妻了,她还是喜欢。他有些生气,“你一个闺阁女子,怎能说出这种话来。”祝棠眨了眨眼,脸上的笑有些僵硬,他们都这么说她:“我知道了。”祝林看着她的神情,心中也后悔自己是不是话说得重了些,他语气放平和了一些:“祝柳他不是你的良缘,莫要再与他纠缠在一起了,他也根本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我早与你说过,他出入烟花柳巷便如同家常便饭,你为何一直不信我?”祝棠垂下眼眸,难受得说不出话来。“你以为他只有你一个,可实际不知他在外头还有多少人,他对你说过的话,未必未与旁人说过,否则那县主又怎会非闹着要嫁给他。”“你别说了。”祝棠别开头,眼泪掉了下来。祝林上前拍了拍她的肩:“现下回头还来得及,你不是说不想成亲?那你以后跟着我,我不逼你成亲,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他这话终于是说在她心坎上了,可为时已晚,她早就与三哥纠缠不清了,她这辈子也无法放下三哥的。她擦了擦泪:“我才不跟你走呢,等你成亲了,我岂不是要在旁边当电灯泡。其实在寺里青灯古佛一生也挺好的。”“寺里?”祝林又要说她,可却想着让她待在寺里,也总比去祝柳身边好,“也罢,你想在寺里就在寺里,到时我给你在的寺庙捐香油钱。”祝棠破涕为笑:“那行,一言为定。”两人刚说完,外面便传来消息,叫他们乘车从寺庙后门进去。祝棠被安置在寺庙后山的一间小禅房里,此处环境清幽,不会有外人过来,弟子们也都在前面住着,没人打扰她。众人又将她嘱咐一遍,才都离开。她看着后山树上落着的皑皑白雪,深吸了一口冷气,心道这样也挺好的。或许,三哥也觉得这样挺好,自打她来寺庙后,再也没见过他。她日日在寺庙里吃斋念佛,一晃已过了三月,连佛经都能背下来两句了。其中她最喜欢的,还是那年与三哥被关在祠堂中一起抄写的那句:心无挂碍。只可惜,她永远也做不到。三月了,他要成亲了,他再也不是她一个人的了。祝棠看着满山的翠绿,明明是吹面不寒的春日,为何她会感觉到如此冰冷。她成亲的时候,三哥心中也这样冰得发痛吗?可他只是迫于无奈与人成亲,而三哥呢,或许他是自愿的吧?她朝房中踱步而去,怀中抱着个汤婆子,手中滚动着佛珠,开始默念心经的那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