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斯尉坐在床上一动不动,沉默地看着司沛南打扫,收拾,实在是扫不起来的小瓷片就用卫生纸包了手去捡,他盯着司沛南从头到尾。他在心里觉得,这个人他好像从来看不够,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培养出司沛南这样的人,他终于好奇了。这一场灾难般的闹剧并没有波及到司沛南的《檀吉迦利》,书在他另一侧的矮几上放置妥当。当司沛南三进三出病房时,霍斯尉抬眸叫住了他,司沛南手里拿着扫帚与垃圾桶不知所措。“你放下吧。”霍斯尉看着手足无措一脸茫然的司沛南只觉得好笑,教小孩似的让他先把东西给放下。于是司沛南就放下了,放在了门口。霍斯尉又笑了,无奈地被气笑了,其实也不怪司沛南,自从他进来后一直神游天际,脑子里犹如立体声音响环绕的就是霍斯尉的那句话。所以被霍斯尉叫住后一时间手足无措,“我是说放外面。”霍斯尉耐心十足,指挥着司沛南。司沛南放好了,也回了神,只不过看上去还有点愣怔。进来之后倒是记得关上了门,霍斯尉一阵喟叹,好歹还没傻。司沛南冲他走了过来,霍斯尉拍了拍身侧,将被子一掀,司沛南迎面就刮过一阵风。他这时候要是还不明白霍斯尉的意思他就真是傻子了,司沛南跪坐在床上将外套裤子脱了,贴着霍斯尉挪了进去,动作娴熟,在这儿都住出经验来了。查房的小护士头一次看到这种情况,司沛南也是头一次干这种勾当,最开始还特别不好意思,人一来就把头埋在被子里假装消失。现在已经习以为常,甚至还能对着查房的小护士咧嘴一笑,虽说霍斯尉这尊冷面阎罗在旁边他大概率还是不敢的。后来科室里多多少少都知道了这两个人不是上下属的关系,原来是上下家属的关系。医院里一闲起来就爱咬耳朵,好在两个人长得都好,因此就算是说些什么话也没敢传的太离谱。更何况,这是正儿八经从a市转院过来的,高干特护病房,年年住进来的不过十个指头不到的人,她们也不敢传的太过分。霍斯尉探过身子,将矮几上的书给司沛南拿了过来,里面有一个木制的书签,上面歪歪扭扭地刻着两个人的名字“霍斯尉≈斯南”竖着刻的。霍斯尉想起来易孟之有个木雕师朋友,那个狗就是木雕师家里养的,之前送了司沛南雕刻工具和木头。司沛南看书,他就在手里把玩着小书签,他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上好的梨花木。看了一眼认真看书的司沛南,霍斯尉也不觉得用梨花木刻书签是件暴殄天物的事了。暮色早已四合,晚冬的天不像夏秋,它的天黑下来就黑到了极致。即便有月光可以借着视物也看不太分明。霍斯尉住在五楼,靠着窗户正正儿好能看见楼下的大花园,那是医院的疗养园。到了晚上,只剩下b市里彻夜不息来来往往的车水马龙,霓虹灯闪烁。霍斯尉干脆扯了窗帘,于是整个病房都笼罩在了一片黑暗之中。司沛南将书放在了矮几上,撑着胳膊肘等霍斯尉上床,接着他就被霍斯尉搂进了怀里。这次霍斯尉把他抱的很紧,他知道跟晚上发生的事多多少少有着关系,他悄然闭上了眼睛,与霍斯尉耳鬓厮磨,感受着霍斯尉的心跳声,他似乎能感受到霍斯尉的难过,他轻轻地拍着霍斯尉的后背,声音低又缓:“我在。”————————三月初,天气转暖,霍斯尉不用再忍受猪肺萝卜汤,神清气爽地走出了医院。甚至精气神比没生病的司沛南都还要好几分。霍老爷子委派的司机已经在门口侯着了,自从知道这是爷爷手下的人后霍斯尉就不再设防,只是人过于缄默,远没有吴叔在时热络。李姨早已做好了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在家里侯着,车声刚在门口响起就急忙出了门,将霍斯尉和司沛南迎了进来。司沛南看着熟悉的地方忍不住在心中一声喟叹,还是在家里好。霍斯尉难得的也露出了笑容,目光在客厅扫视一遍,最后落在了那两副刚换上的书法墨宝上。司沛南顺着霍斯尉的视线看过去,这才发现家里的画被换了下来。他回头看了一眼拎着行李的司机,又看一眼神情淡漠的霍斯尉,再看向那遒劲有力的十六个字,狂草。字如其人,司沛南看到这字第一眼就觉得写这幅字的人盛气凌人但高风亮节清正不阿。似看出了司沛南心中所想,霍斯尉扯了扯嘴角,没有什么情绪:“这是爷爷送来的,劝我‘卑以自牧&039;。”摆明了送过来是一回事,他听不听就又是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