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晟不着边际地想:晏初若变成这副知冷知热的柔缓性子,还是他么?
扶摇微微笑了,扶着赵晟到榻上去:“陛下又透过微臣的面貌看到王爷了么?”
赵晟收回目光:“朕将你看作旁人,你不恼么?”
“王爷是大晋的英雄,微臣因有半分像他得陛下青眼,是荣幸。”扶摇让对方躺在自己腿上,揉着他头上的穴位。
“你倒看得开,”赵晟合眼,“晏初要是有你三分柔,他与朕也不会走到这般田地。”
二人行止不似君臣,侍人都退了出去。
“陛下,”扶摇轻声道,“大有想问一句僭越的话。”
扶摇深谙人心——赵晟自持心苦无人知,其实是想要与人表述心意的,而做这倾听之人需得懂他,却又不能太懂。
“问吧,朕不怪你。”赵晟答。
“陛下……心悦王爷吗?您对他是何样的情义?”扶摇声音轻轻的。
赵晟睁开眼睛,见扶摇一脸小心翼翼,笑了下:“朕也不知,朕……说不清。可能是喜欢,不单是因为他好看,还有很多说不出来的情感。但想到若是……是断然不能亵渎他的,就又觉得不是喜欢了。小时候朕当他是玩伴、是个年幼弟弟,但他总能出其不意做大人事、说大人话,他是自幼就可靠啊。后来出了些事,朕骤然得知觉得天要塌了,朕知道他怨朕,朕想弥补,又好似怎么弥补都不对……没人教朕该怎么做,朕与他越行越远,若非还有大晋的牵念,只怕他要与朕老死不相往来了,实在不知这牵念是福是祸,如今……郑老师没了,郑老师他怎么……咳……”
他说话越发没逻辑,东拉西扯想到什么说什么。
但扶摇听懂,这也与他想得差不多:
皇上心里有李爻,始终很微妙的“有”,若将军不是将军、丞相不是丞相,皇上便能为所欲为;但若李爻只是李爻,这为所欲为似乎也就没意思了。
这份感情注定没结果,素来爱而不得最牵动人心,也因此,他才有机可乘。
他那只与李爻相似一两分的皮相,怕是他今生最大的财富了。
“陛下别想了,”扶摇抚上赵晟的眼睛,“微臣服侍您休息一会儿,您若愿意,臣可以为您做任何人。”
他弯腰去吻赵晟的眼睛。
可赵晟一下皱了眉,推住他,坐起来了:“胡说什么呢,你就是你,成不了晏初。晏初他……独一无二,无可替代,”他摆摆手,“下去吧,郑老师新丧,你与礼部去商量安排丧仪。朕要安静一会儿。”
旧梦
景平终归难对李爻下重手。
这让李爻的灵台被马车摇晃起些许清明。
那抹意识细若蛛丝,不足以支持他撑开眼皮看看,却偏让他觉出肺被无数细小的钢刺划拉,只要喘气就想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