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即将落下,商池用尽全力往床底下一滚,在被子落下之前滚进了床下,也就是自称是“狼”的五号病人惯常躲避的位置。
床底下的缝隙不宽,底下全是灰尘,显然要是在这里被逮住,商池没有别的地方躲起来。
商池滚进去之后不得不屏住呼吸,转头看向缝隙外的景象。
缝隙的宽度不够,他只能看见四号病人来回走的脚,但四号病人也只是在床边走着,没有弯下腰把他抓出来的意思。
接着,有什么东西挡住了商池往外看的视线——是那床被子。
四号病人不知道为什么放下了刚才还作为武器的被子,并且就半搭在床上,还有一半耷拉在地上,正好是商池可以从床下伸手探到的距离。
商池没有动,即使他的位置看不见外面的景象,但听声音还是能够听到四号病人的脚步声,然后是酒瓶重重砸在地上的声音。
黑暗的空间中,只有声音可以描绘出房间内的情况。
四号病人正在发火,愤怒地砸了好几个酒瓶,然后怒骂着五号病人:“你个小兔崽子,我养你这么久,你半点用都没有!”
没有了被子的阻隔,四号病人说话又清晰了起来。
商池忽然意识到了,四号病人是在对自己说。
一匹藏在床底下的狼,对四号病人来说,就是五号病人。
商池保持着沉默,现在在的位置就是五号病人曾经躲藏的位置,这个房间里最特殊的地方,同样也是唯一安全的地方。
狼并不是一种特指,而是指代对村子有威胁的一切。
五号病人妄想自己是狼,就意味着他试图做一些对村子有威胁的事。但是在办公室的第四个房间内,展示事物真实样子的房间内,五号病人却依然是人,因为他的观念和这个村子是一体的。他想威胁村子是为了利己,但他并不是真正地不认同这个村子并且要威胁到村子。
所以妄想症是五号病人的病症,因为所谓的成为狼都是虚假的构思。
但四号病人不清楚这些,他只通过偷听到的对话知晓自己的儿子和二号病人共同在谋划着什么。所以在这个真实和妄想对半的副本里,一匹待在床底下的狼,对他来说就是五号病人,他的儿子。
而这个房间是四号病人死前这段时间的重现,他当时没从床下找到五号病人,自然也不可能把他认为是五号病人的商池抓出来。更何况这个病房的核心并不在对抗和追逐,而在对话找线索上。
即使商池是这么想的,他也依然精神紧绷地关注着外面的情况,以免自己判断失误,到时候被堵死在床下。
幸好四号病人并没有弯腰的意思,听着他喝酒的声音,明显现在他手上的酒瓶更吸引他的注意力,同时他开口说道继续骂着他眼中的五号病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着什么,你还想出村子,你也不想想……你有那个钱?要不是我给你一口吃的,你早饿死了!”
商池没有开口,他和五号病人的声音不相同,如果他开口四号病人很有可能会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也就意味着他只能任由四号病人说下去。
四号病人也接着骂着,话语中也提到了不少事,例如二号病人私下总捣鼓一些恐怖的东西,其他人都畏惧他,又或者是一号病人的侄子死的好类似的话,或者三号病人养着狗赚钱。
几乎其他人的事他都或多或少提到了,但是却一直没有出现商池真正想听到的内容。如果商池之前漏过了什么信息,在四号病人现在说的这些内容还能多少有些用,但现在只会让他觉得自己在浪费能够待在这个房间里的时间。
根据现在的信息来看,二号病人想要一号病人逃走,吸引狼群和村民的目光,所以发了能让人沉睡的酒,药则是二号病人交给五号病人的。一号病人知道了这件事,但是为了逃走默许了这件事,他应该只以为是二号病人也想逃走,所以顺水推舟了一下。
然而最后的结果却是听到狼群要进村的四号病人不再畏惧一号病人的权势,在一号病人在逃跑之前杀死了他。而二号病人的用来迷晕村子里其他人的酒,最后杀死了村子里的人。
这其中最重要的问题就是,既然一号病人和二号病人的目的都是为了让其他人睡着,好为逃跑制造环境,那么为什么最后迷药却变成了致命的毒药。
谁替换了药?
一号病人和二号病人都明确否定了,三号病人不可能毒死自己。
四号病人?不,他并没有经手那个药,他只是贪婪地想要用自己偷听到的消息换到更多的东西。
还是五号病人?但是他的药还是从二号病人手上得到的,他又怎么换了药?
这一点才是商池真正迫切想知道的,而他也不得不等待着。
现在这样是唯一一种可以从四号病人身上获取信息的方法,不让四号病人把被子撕下来,他就只想着喝酒,甚至没有办法听见商池的问话。这种情况下连这个房间内已知“必须回答医生问题”规则都无法束缚他,因为他根本没有听到问题,规则对他来说自然不存在。
而让四号病人把被子撕下来之后,他虽然能够对话,但就会想着杀死自己看到的狼,也就是商池。即使有规则舒服,商池也不可能在这种狭窄的房间内进行长时间的躲避,也就只能躲到床底下等着四号病人往下说。
但是商池待在房间里的时间是有限制的,现在他所处的这个位置还没有办法看清时钟的具体时间,他只能根据自己心跳和脉动来大致判断时间的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