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显然,眼前的老狐狸并不是随便就能唬住的。“是吗?”琼斯先生和蔼地笑了笑,“我倒是听人提起过,说你当年卖掉第一个创业项目,就花大价钱在珠宝专柜定制了对戒。我还以为你们会直接选用当年的那一对,毕竟那对你的意义是不同的。”宁一宵没想到连这些陈年往事都被他摸清。他垂着眼笑了笑,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那一对很便宜,不太适合。”转而,宁一宵又像是开玩笑那样,故意道:“是景明说的吧。”琼斯先生也大笑起来,“你怎么不猜你的导师呢?”宁一宵则顺势将话题转移到教授头上,看到有其他的投资商来找琼斯先生,便很合时宜地借口要去洗手间,切断了与琼斯先生的社交。在洗手间洗了手,宁一宵重新戴上手套,返回会场时终于看到姗姗来迟的景明。他穿着一袭玫粉色西服,和一名女士大聊特聊,看上去活像只惹眼的火烈鸟。宁一宵懒得过去凑热闹,自己走到宴会厅的圆弧形阳台,推开玻璃门,站在阳台上看夜景。他很想抽烟,但并没有带,也就作罢。没多久玻璃门又一次被打开,鼎沸的人声和小提琴曲短暂地泄露,又在合上的瞬间被阻绝在内。“你不冷啊?”景明走到他身边,背靠在阳台的圆形大理石栏杆上。宁一宵盯了他一眼,冷不丁说:“这个栏杆好像是古董,别倚坏了掉下去。”“操,真的吗?”景明惜命得很,吓得飞快起来,回头看,“真的假的……”宁一宵很冷淡道:“你猜美国有没有古建筑。”景明这才反应过来是被他耍了,“你幼不幼稚啊!吓我一跳……”被吓得冷汗都出来,他赶紧喝了口酒压惊。惊吓过后,景明八卦的本质又忍不住暴露出来。“哎,怎么样啊?”宁一宵看都不看他,只盯着夜色,“什么怎么样?”“你少在这儿装。”景明嘴上表现得很烦他,实际上也发觉宁一宵最近心情好了不少,都有兴趣跟他开玩笑了,于是继续八卦。“是不是快成了?”宁一宵瞥了他一眼,“怎么可能。”“怎么不可能?”景明叹了口气,“我都替你急死了。”“你急什么?”“之前急你一直心心念念,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我受不了了把你给凑到人眼跟前了,你又不直接上,这我能不急吗?”景明说完,喝了一大口酒。宁一宵倚靠在栏杆上,开口时唇边吐出雾白的水汽,声音很沉,“你抓过小猫吗?”话题转变得太快,景明一下子懵了,差点儿没跟上,“什么?抓小猫?”“就是路边的流浪猫。”宁一宵望着不远处大楼闪烁的灯火,“如果你想第一次发现他就立刻去抓,他一定会飞快跑掉。虽然你是抱着想帮助他、给他一个家的心情,但小猫不懂,他就是会很害怕。”他顿了顿,又道:“你只能让他试着慢慢接纳你,每天去见他,给很多他爱吃的食物,然后一点点让他熟悉你的气味,试着靠近他。等到他的恐惧完全消除,才能下手。”说完,他抿了一口酒,看向景明,“懂了吗?”“嘁。”景明手转着玻璃杯,啧了一声,“你还挺懂。”宁一宵苦笑了一下。我丢的猫,我能不知道吗。景明看着他,不禁也勾起嘴角,虽然他这个急性子和宁一宵这种徐徐图之的人说不到一块儿去,但看他现在至少不再纠结,是真的做好了决定,心中也有几分宽慰。他不由得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宁一宵的样子,和现在完全不一样。那是他们在s大的第一节创业公开课,当时他对这个华人学生的印象词就是孤僻。那时候的宁一宵几乎完全符合人们对于ek的刻板印象——性格古怪,智力超群,整天钻研编程,没有生活也没有朋友。不过在创业课的中期,学生们应授课教授的要求,需要自己提出创业项目和方案,在所有人面前公开报告,其他学生可以选择“投资”与否,被投资最多的项目可以在学期末获得额外的实践分。而那一次中期报告会上,宁一宵的创业项目获得了最高的投资,超过三分之二的学生都选择了“入股”,这完全是景明意料之外的。他眼中的孤僻书呆子,站上讲台之后,竟然可以完全控场,行云流水地向所有人讲解他的想法,用充满技巧的语言艺术和判若两人的人格魅力,以及缜密的项目方案,征服了所有人。报告会结束后,景明就主动找到了他,很直接地告诉他,自己想和他做朋友,或者成为他的合伙人,不是虚拟的创业课题,是真正的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