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善良,也很慷慨,并不在意苏洄会不会在这种时候予以回应。只是过几分钟,才说:“我当你默认了。”每一次挂电话,或是他根本忘了挂断、但快要累到睡着的时候,都会对苏洄说一句“我爱你”。就像是宇宙通讯里约定俗成的、代表结束的暗语。郁期结束的那一天,苏洄仿佛从极寒的冰川地表找到了一艘可以返回地球的飞船,登上去,在引力下甩开了沉重与压抑,开始了快乐的漫游。只不过这次也一样,他没有获得变为正常人的机会,一天也没有,发射器让他笔直地飞出去,在某一天的上午进入令他既爱又恨的轻躁狂时期。好在他正正好好赶上七夕,可以用比较好的状态陪宁一宵度过节日。转换状态后,苏洄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去商场的专柜。他想为宁一宵购置一款手表。六月底时,苏洄自己一个人无聊时在商场闲逛,那时候还没能和宁一宵在一起,但注意到了那块被摆放在玻璃橱柜正中心的黑色手表,当时便觉得,宁一宵戴这块表一定非常合适。但很可惜的是,他被告知这块表是限量款,专柜和官网都需要预定,如果现在定,最早也是三天后才能送到,这让苏洄非常扫兴。但他还是想要,于是付了定金,“那我三天后来取。”礼物没能第一时间送,苏洄觉得自己不能这样两手空空,于是回了家,把花园里养了一整个季度的朱丽叶都剪下来,包了一大束,还放上了一张贺卡。[七夕快乐,这些我养了很久,都送给你了。]一张贺卡他反反复复写了好几遍,选不出来,于是用了第一版,可同城速运的人取走花后他才懊恼地想起,自己忘记写我爱你之类的句子。事后他只好不断自我宽慰,宁一宵当然知道,他绝对不会怀疑自己对他的爱。花送到的时候,宁一宵还在开会,电话开了免打扰,快递员联系不上,只好上楼来到他们公司的前台,把花暂放在那里。所以宁一宵刚从会议室出来,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到了前台转交给他的巨大花束,明艳得如同夏日阳光的香槟色花朵,透着饱满、热情的橙。“哇,不愧是帅哥。”同组的前辈开始开玩笑,“这是咱们公司今天送来的最大的一束吧。”“岂止是最大,这也是最漂亮的好吗?”“哪儿买的啊,真好看,超级贵吧!”“哎一宵,能不能让你女朋友把花店推给我啊。”宁一宵正低头看着贺卡,听到这句,不禁勾起嘴角,“这个是他自己种的,不是花店买的。”此言一出,一众同事便更嫉妒了。“这得养多久才能养这么好啊!”“不愧是大帅哥,会下蛊。”宁一宵将花放回到工位,自己走到茶水间给苏洄打去电话。这次苏洄很快就接通,声音听上去很开心,与昨天晚上判如两人。“收到了?这么快,我还以为会差不多到你下班的时候到呢。”宁一宵的心情也很好,“可能送快递的师傅今天业务繁忙,不快一点送不完吧。”“对哦。”苏洄的声音挟带着孩子气的甜蜜,“那……你今天业务多不多啊,有没有时间和你的小男朋友约会呢。”宁一宵忍住笑意,还假装冷淡,“我考虑一下。”“你们今天不会还要加班吧。”苏洄开始耍赖,“能不能不加班?今天周五诶。”“那你过来找我们老板谈。”苏洄完全没有退却的意思,“你别说,我可能真的会去找。”想想也是。宁一宵最后还是笑了,“我今天特意压缩了时间,做得比平常快点,差不多快忙完了,收个尾就能走了。今天想吃什么?”“我想喝酒。”苏洄想了想,报了个地址,离他的公司有一定距离,是一间人气很高的餐吧。“我先过去等你,今天可能要等位。”一小时后,宁一宵也抵达了苏洄所说的餐吧,手里抱着那一大束惹人注目的花。也是奇怪,他一眼就在昏暗光线里找到了角落的苏洄,他似乎已经喝了一点,脸上浮着淡淡的粉晕。“我的花真好看。”苏洄仰着脸,笑容稚气,等宁一宵坐到他对面,又凑过去,小声说,“我男朋友也是。”宁一宵听了这话,心为之一动,但还是下意识瞥了瞥四周围。附近座位的客人有不少投来关注的视线,大抵还是因为两个男孩子和一大束捧花的结合太过不寻常。“我喝了一点餐前酒。”苏洄指了指,“这个面包很好吃,你饿吗?”“还好。”宁一宵几乎没动酒杯,很安静地盯着苏洄。上次见面还是他郁期发作,去他家看他,也没有多做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