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地板上的置衣篮里放着某人换下来的衣服。
是酒涡女孩的。我知道。
但是酒涡女孩已经离开。
没人知道她如何离开。
也没人关心她如何离开。
包括我。
还是回到床上去为好,天还没亮。
理所当然,无可厚非。
对这个朋友我并没过多的依恋和羁绊。
现在留下印象的也不过是记忆中的影子和酒涡而已。
确定了眼下生存环境中的一切可知因素,抹杀了对不可知因素的疑惑,我的心已经再次安定下来。
管他的,现在既然还没天亮,理所当然应当回到床上。
再说,就算想管也是无能为力。
哪知身子刚挨到床板,就有人摁响了门铃。
铃声不快不慢,吞吞吐吐。先响了一下,随即隔半分钟又响了一下。
我耐心的撑起身子,穿好衬衣裤子,穿好袜子,穿好皮鞋,走到房门跟前。
等门铃再次响起的瞬间扭开门锁。
门口是两个男人。穿着警察常穿的那种随意的便衣。
其中一个大约四十多岁,另一个年龄稍轻。
两人都是皮肤黝黑,满脸风霜折磨出的无所谓表情。
这种“无所谓”可以说是一种浅层次的冷酷无情。
我猜他们准能在瞬间变成真正的冷酷无情——只要他们想冷酷无情。
“警察的工作太繁忙,太千篇一律。”我阅读着他们的心声,但是脑电流还没形成刺激,影响发声系统的神经,造成喉结的震动——所以只能是在心里说。
两人漫不经心的上下打量我一番,浅层次的冷酷无情随即加深。
我感到有点不自然,虽然无可厚非,这看来只是两人的职业习惯使然,但同样的目光总是用在犯有某种罪恶的犯人身上——普通人大概都会这样认为。
让人内疚反悔的目光。
我也情不自禁的内疚反悔。
可是内疚反悔什么却不知道。
这很让人不爽,于是我先在心里面反抗,给他们起绰号。
对,年长的姑且叫他面饼,年纪轻的叫他油条。
“对不起,看下身份证。”面饼带着无所谓的和颜悦色对我说,脸上泛着和颜悦色的油光。
没睡好,而且洗脸没用肥皂。我心里说。
面上却自然而然的茫然困惑:“你是?”
“警察。”油条面无表情的用两根手指夹出证件,无所谓的在我面前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