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我的儿子
红色的蜡笔笔尖略粗,那些笔画几乎粘连在了一起,在最后一个‘子’字后面还拖出了几道模糊不清的笔画。
当时的顾穆琛应该还有东西要写,可他没有力气了。
庄念将手放在顾言的腿上轻轻捏了捏,斜着身子去看后面跟着的那几道笔顺--
点,横折钩。
“是‘永’字。”庄念短短的叹息,看着顾言说,“我想叔叔想写的是。。。永远。”
话音一落,顾言的手落在庄念的手背上缓缓收紧,像是不堪负重要像某处坠落,另一手托着那几页薄薄的纸。
纸张在此刻似是有千金重量,让他的手止不住的轻轻颤抖。
“那通电话是唐周的父亲打给他的。”顾言沉着声音,竭力的掩饰着哽咽,“他什么都知道了,知道我不是他的亲儿子,也知道。。。他的亲生儿子。。。死在了我母亲手里。”
语住,他偏头看向庄念,那双锐利的眼睛红到极限,连眼睑都微微发红。
点墨似得瞳仁蒙着水光,在眼眶里不安的闪烁着。
他亲眼看到了那些字,却不相信那些字,仿佛连同自己的眼睛也一同怀疑,所以他定定的凝着庄念,在等他唯一能信任的人来告诉他答案。
庄念心脏跟着一疼,倾身抱住他,声音是温柔且坚定的,“是,他都知道了,可在他心里,你永远都是他的儿子。”
顾言僵直的脊背在庄念的怀里放松下来,脱力一般的靠在庄念肩膀上。
没能听到顾穆琛的遗言是他的遗憾,他以为这份遗憾会永远持续下去。
眼眶和鼻子很酸,酸的发疼。
可爷爷和孩子们都在,他是这个家的顶梁柱,无论如何都不能允许自己表现的太过脆弱。
然而遮掩的再好,也还是和以往的他不一样。
过于强大坚韧的人露出脆弱,总是尤其惹人心疼。
人们总要去想,那么厚重的铠甲被刺破露出心头的软肉,得是多锋利的凶器造成的,当事人该有多疼啊。
“怎么了,不舒服吗?”爷爷拿好碗筷放桌上,绕过茶几过去摸了摸顾言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没发烧啊,我去烧点热水,你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