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新水州,散了财险些牵扯到牢狱官司,怎么想怎么觉得害怕,恨不?得当夜就?走。
但好歹是一个?府邸,上上下下那么多人跟东西,当天搬走还是有些难的。
这两天,钱家人先是把值钱物件运走,运不?走的便卖掉,随后又联系人将这个?宅子?也卖了,现在一家人乘船,才算真正离开。
前往钱母娘家的路,走水路更方便也更近,所以他们租了艘船。
几天前的除夕夜,还叫嚷着要坐船的钱柚,经此大劫后,性子?也变了很多,显然心里还没从这个?坎儿上迈过去。
她现在见不?了男人也听不?得半点?男人的声音,连自己亲爹跟她说话?她都?要发疯尖叫。
钱母让人给钱柚裹了一层厚披风,从头裹到脚,自己把她拥在怀里护着。
大夫看过了,说钱柚这是受到了惊吓跟刺激,要慢慢恢复才行,急不?得。
钱母也不?敢着急,只小心照顾钱柚,船到了,便先护着她上去,把她安置进房间里。
钱父则指挥下人小心搬运自己的古玩字画,这是他仅有的两箱子?宝物了。
邹氏领着小儿子?跟在钱父身?后上了船。
“橘儿?”邹氏没看见女儿,不?由左右找她,一回头才发现她还在原地傻站着,不?由皱眉催促,“快些过来,船要开了。”
这新水州有什么可留恋的,糟心的地方。
钱橘嘴上轻声应着,“来了。”
然而?动作却是一步三回头,一直转身?朝后看,像是在等?什么人。
可惜直到船要走了,她都?没瞧见那抹红色身?影。
钱橘垂下眼,心同石头一样,渐渐沉入冰冷的江底。
三姐姐到底还是怪她,怪她丢了那只猫。
也是从那时起,两人才慢慢离心越走越远,如今竟连离别都?不?愿再?见一面。
钱橘手指紧攥衣裙,江风迎面吹来,鼓起衣袍扬起长发,冷风像是从她胸腔穿过,凉意遍身?,更显心底空空。
她站在甲板上,身?影都?跟着风浮动,飘渺的像是随时会掉到江里。
就?在钱橘提着衣摆正要进船舱的时候,突然听到身?边丫鬟小声喊她,声音难掩欣喜,“姑娘,您看那是谁。”
钱橘怔怔站住,心里浮出一个?人影,那一瞬间,漫天的风似乎都?停了下来。
她缓慢转身?朝后看。
钱橙搭着蕊蕊的手,从马车车厢里出来,往前走了几步,站在码头遥遥看她。
见她望过来,钱橙脸上扬起笑?,朝她用力?挥了挥手臂。
钱橘本能跟着钱橙抬手挥臂,手落下的时候觉得眼角脸上有些凉,指尖抚过,全?是湿痕。
两人遥遥相望,饶是一句话?都?没有,钱橘眉梢眼角还是挂上了轻柔笑?意,目光紧紧落在钱橙身?上,半寸不?离。
掉落在江底的心像是船锚一样浮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