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恨意好像是被热水烫出来的,又好像跟着烫软的鸡毛慢慢没了。
鸡在热水里,带着一股难说的味道,不是臭,就是闷闷的,土混着鸡屎的的味。
像蒸熟的糠,掺着一堆泥巴。
阿布眼看着阿曲一点点拔光了鸡毛,鸡没了毛,浑身惨白。阿曲攥着它的脖子,它的脑袋垂在阿曲的手背上。
这边就是杀鸡和拔鸡毛,旁边的那群鸡还在咯咯哒哒的围着他和阿曲溜达。
“(彝)她埋哪了?”阿布问。
阿曲沉默了好一会才说:“(彝)那么多树,我都忘了。”
“(彝)那我把镯子给你,你烧给她么。”
“(彝)好。”
阿曲应了,就不再说话了,他把已经变灰的热水往鸡的身上淋着洗。
“(彝)还有我呢。”阿布张口。
他看着阿曲手里的鸡,轻声劝慰:“(彝)阿达,反正我现在就是你儿子。”
中午饭一过,门口又是像之前那样来了车,人下了车,把门砸得咣咣响。
有人来吃饭了。
阿布正吃着鸡腿,他咽了这口肉:“(彝)阿达,有人来吃饭了。”
阿曲的眼睛从窗口那边回神。
“哦哦,嗯。”阿曲支支吾吾地点着头,他放下筷子,半站不站地抬着脖子看外面。
“(彝)你去么。”阿布招招手,“(彝)你忙,你不用送我,我吃完,自己下去找个车就回去了。”
阿曲这才回头:“(彝)这可不行,我送你回去。这边车少嘛。”
他说完就让阿布先吃,他出去前关了门,跑着去铁门外迎人。
这回阿布走前,阿曲又是给了他一卷钱。
一卷钱,卷的厚厚一沓,是一万。
阿布也是依然在车站的卫生间,把已经被胃消化的饭都吐出去才回景洪。
一来一去的,阿布那个装着给阿曲诗薇的银镯子的黑包里,已经放了四卷钱。
“我给你订的是12月31早上8:20的机票!”何禾中午从学生会开完会出来就给阿布打了电话,“我那天上午还要考一门马克思,我考完,你就到了。然后我四天没有考试,也没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