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傲雪没想到在如此恶臭的潭水之中居然还有埋伏,距离当初之事已过十四年,此地居然一直有人埋伏,足可见北辰贺的心机之深,耐性之好,即便林傲雪再如何小心,也防不胜防。她心里轻叹一声,铁匣已经拿到,钥匙也在她手中,只要她身份不暴露,就没必要和此人纠缠。眼看那人飞扑过来,林傲雪将铁匣子往怀里一揣,立即抽身后退。她足尖在假山上一点,整个人攒射出去,瞬息间已过数丈。林傲雪轻功极好,而且她反应速度也很快,其人扑上来,只与林傲雪过了两招,跟着又对了一掌,便叫林傲雪从院子里翻出去。那人立马追出镇国公府,紧咬在林傲雪身后,林傲雪虽然逃得快,却将其甩不开。片刻之后,她心思一动,忽然闯入一见普通院落,钻进屋子里,那屋子的男女主人伏在床上,正行房事,见屋子里突然闯进一个黑衣人,女子吓得惊声尖叫,男人也一下打了个哆嗦,险些从床上掉下来。眼看身后之人追至,林傲雪未在屋中停留,她又一跃而起,从窗户翻出去,但她顺手扯过床上的被子,挡住了窗户,将那床上本就惊惶失措的两人完完全全暴露出来。暗卫进屋里,入眼便是不堪入目的画面,他忙着追踪林傲雪,根本未多看一眼,径直朝窗户去,适逢那条棉被落了下来,他钻出窗外,哪里还有林傲雪的身影。他无法判断林傲雪究竟是从哪个方向逃走了,人已跟丢,仓惶之下,他随便寻了个方向就继续朝前追。过了约摸一炷香的时间,等屋中男女在一场突如其来的灾祸之后心有余悸,骂骂咧咧地吹灭烛火,林傲雪才从一旁院墙的夹缝中抽身出来,向着同先前那人相反的方向飞快跑走了。她趁着夜色回到将军府,没有点灯,先把身上夜行衣换下,随后直接用金钥匙将铁匣子上紧扣的三把锁摸黑打开,从那匣子里取出两样东西。其中一样入手冰凉,有些沉,摸起来像是一块令牌之类的物什,另一样,则是一本书册。夜色昏黑,林傲雪暂且无法辨别这两样东西究竟是何来头,她先将这两样东西装进白日里已经收拾好的包裹里,然后把铁匣子放进床铺下边的柜子。待一切收拾妥当,她便和衣躺在床上睡下了。第二天,林傲雪起身之后简单梳洗一番,就提上包裹,领着自己带来将军府的人马离开,将军府的管家只将她送到府邸门口,又目送林傲雪走远之后便传了话去王府,说林傲雪已动身。北辰贺要求林傲雪在一个月的时间内从北境调派十万兵马秘密入京,大军在路上行进很耗费时间,林傲雪自然不可能将驻扎在京城外的两万军队全部带回北境,她只点了百来个兵,随后一路昼夜不歇地疾行。连续赶路两日再休息几个时辰,在这样高强度的狂奔之下,林傲雪终于在十日后回到北境。她一抵达邢北关,先点了十万兵马,当日晚又去了酒庄寻薛三叔,将包裹里两样东西取出来,请薛三叔替她辨认这两样东西有何用处。林傲雪在路上的时候急着赶路,一直将东西贴身带着,从未拿出来过,而今回到她自己的势力范围,她终于可以喘一口气,把那两样东西拿出来。直到此时,林傲雪才真正看清那令牌的样子,是一块黑色的玄铁令,上面刻着一个宁字,背后还有一些繁复的花纹。薛仁义在见到林傲雪手中那一块令牌的时候愣了好一会儿,素来神情浅淡的男人忽然在林傲雪面前红了眼睛,薛仁义嘴唇微颤,喉头哽咽地咬了咬牙,对林傲雪道:“林将军,此令乃宁大将军府兵调令,若十四年前拿出来,它能调动大将军府内五万府兵,若当初我们拿到这个令牌,赶在将军府出事之前调兵,便有可能将宁大将军送出京城啊!”林傲雪没想到这块令牌的作用竟是调用将军府的府兵。但宁义云已经死了十四年,当初镇国公府的府兵早已散得差不多了,留下来的三方旧部隋椋因为身在京中,不易调遣人马,聚在他手底下只有千余人,裴青这边则是因为北境偏远,较容易培养势力,才召回了那一万多的亲兵。第三方的人已经归降了北辰贺,所以,这块令牌名存实亡,已起不到任何作用,但对林傲雪而言,它依旧重要,因为它是在镇国公府化作灰烬之后,她父亲宁义云唯一一件遗物了。林傲雪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将那令牌重新揣进怀里,随后与薛仁义一起翻看她手里那本书册。书册看起来十分老旧,封面上没有字迹,一翻开,林傲雪便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