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椋说到此处,林傲雪已脸现震惊之色,北辰泠也诧异地瞪大双眼,惊道:“王爷和妃嫔私会?”北辰贺在京城出了名的洁身自好,他只有一任王妃,便是北辰泠的母亲,北辰泠幼时,王妃身故,北辰贺一直没有续娶,故而王府也就只有北辰泠一个郡主。岂料今日她们竟从隋椋口中听说,北辰贺和皇帝的妃嫔有染,这个消息若是传出去,且不说皇帝将如何震怒,光是天下悠悠之口,就足以让北辰贺身败名裂。林傲雪眉头紧皱,震惊地回问了一句:“想必后来北辰贺查到了是父亲那日撞见了他的隐秘。”隋椋冷笑一声,点头道:“是也不是,说起来,这祸事还是大将军自己惹上的,那日他撞见北辰贺与妃嫔私会之后,便将此事埋在心里,谁也未曾提起,这个秘密一藏,就是十几年,直到有一回,北辰贺来府上拜访,将军饮了点酒,将此事说漏了嘴。”林傲雪心头一紧,宁义云将此事说漏了,对方还是北辰贺,以北辰贺的聪明,哪里猜不到多年前的事端,他们表面再好的兄弟情也抵不住北辰贺对宁义云的猜忌,有了这档子事,北辰贺不可能不除宁义云。“大将军事后也知道自己闯了祸,所以他才备了金钥匙,将手底下的势力悄悄藏起来,同时还写了文书上奏,打算辞官归隐,岂料祸事来得比他预想得更快,他根本没来得及应对,那一封请辞的奏折在递到皇帝案上之前,镇国公府便被满门屠杀。”北辰泠的脸色沉下来,林傲雪也攥紧拳头,原来这就是当初镇国公府被灭门的真相。多么荒唐可笑。一百多口人命,就因为宁义云醉后失言,抖出了他藏了十几年的秘密。而北辰贺对宁义云的敌意,过了十几年,也不曾消解。亏得这两人在人前还是一副至交兄弟的样子。林傲雪咬牙切齿,北辰泠抬眸看她,眼里神色复杂,她也未曾想到,真相竟是这个样子。她原以为北辰贺已足够让她失望,却不料,原来北辰贺的狠毒和虚伪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从一开始,就是北辰贺的错,他却因为掩盖这个错误,一错再错。宁义云已将自己所见的那一幕掩藏起来,没有主动招惹北辰贺,却依旧迎来这场无妄之灾。林傲雪气得浑身发抖,北辰泠探出手去,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却没有说什么宽慰她的话。因为她知道,以她的身份,是无法给林傲雪安慰的。说起来也是可笑,因为她对于林傲雪而言,已是仇人的女儿了。而今她坐在林傲雪身边,听着隋椋讲述他父亲犯下的罪行,而她还与林傲雪等人集思广益,想着去怎么对付北辰贺,北辰贺作为一个佞臣很是成功,但他作为人父,却极为失败。林傲雪深吸一口气,而后沉沉地闭上双眼,过了许久才又睁开,她眼睛里的仇恨被她强行压了下去。将仇恨表露在眼睛里,对她而言是极危险的。“没想到,竟是这个样子。”她的肩膀垮下来,眼里有深思,更有痛心和无奈。镇国公府的惨案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如今就算知道了真相,也没有人能替宁义云鸣冤。如今北辰贺权势滔天,就连皇帝也无法压制北辰贺,林傲雪要想复仇,更是难上加难。隋椋眼中神光微微闪烁,他抬眸看向林傲雪,伸手抓着林傲雪的手腕,神态凝重地说道:“以如今的情形来看,北辰贺多半想谋权篡位,皇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皇帝日渐衰颓,且因为去年旱灾,天下百姓对皇帝的怨声越来越高,反而是北辰贺渐渐拉拢了朝中大臣,开始掌控朝政,控制实权。”林傲雪听得认真,她也对此有所猜想,北辰贺费了那么大的力气除掉北辰隆,又想方设法搞臭了皇帝的名声,还私下拉拢朝中重臣,若说他对皇位没有想法,林傲雪说什么也是不相信的。而今林傲雪得知了当初事情的真相,以皇帝如今的状态,他们要想依靠皇帝来替宁义云鸣冤,那极不现实,但至少,他们不能让北辰贺奸计得逞,皇帝要设法除去皇帝,他们就要想办法将皇帝保下来,或者,扶持一位新的皇子坐上皇位。林傲雪正思索着,却听隋椋的声音又响起来:“近些年来,皇帝膝下皇子一个接一个暴毙,除了早年夭折的四皇子之外,三皇子膝盖中箭已废,五皇子出征北境被杀,宫中又有两名皇子无故病逝,仅余一个六皇子,还不足五岁,撑不起大局,皇宫中的力量,已经被北辰贺掏空了。”隋椋越往下说,林傲雪心里便越沉重,眼下局势已经到了极为严峻的地步,说千钧一发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