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营中动乱,让诸位见笑了。”林傲雪收起了浑身凶煞的气势,语调平稳温和,但不管她如何表现得平易近人,她脸上那一块疤依旧让她看起来十分凶恶,那年轻的妇人害怕的打了个哆嗦,但又不敢露出太过胆怯的样子,便深吸一口气,尽可能掩饰内心的惊惶,小声回答:“林将军神勇,让我等大开眼界。”林傲雪对此言一笑置之,她转头朝军医使了个眼色,军医立马恭恭敬敬地对那女子言道:“且让老夫看看这位郎官的伤。”妇人自是关心自家夫婿的伤情,老军医一开口,妇人便仓惶起身,将位置让出来,也忘记了再害怕,忙道:“还请医师救救我家郎君!”老医师走上前去,先拨开那男子的两眼眼皮看了看,又探探鼻息,再搭了他的颈脉,这才转头对林傲雪道:“将军,这位公子并无大碍,只头部的伤出血过多,现下昏厥过去,老夫先替其包扎,之后再用两副伤药,约莫半日即可转醒,醒来后再看情况,想必不严重。”林傲雪闻言,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如果她手下的兵马当真将寻常百姓伤得严重了,传出去恐怕真会引起动荡,既然问题不算严重,那便还好,她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既然如此,此子受伤不宜挪移,便将其先暂留于军中照看,若好些了,再由我军将士遣送归家,如何?”“将军深明大义,如此再好不过。”说话的人是跟在那年轻妇人身后的一位老者,看起来约莫五十余岁,想来应该是这夫妇二人家中长辈。林傲雪亲自将这件事安排下去,她转头对秦澹言道:“这件事便由你跟进,定要照看好伤员,但凡有其余变故,皆及时向本将禀报。”秦澹连忙点头,将此事应了下来。此人的伤势本就是因为杜阳手底下的兵而起,由秦澹去处理这件事,并不偏颇。林傲雪将秦澹提起来,这也是他的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待吩咐好这些事情,林傲雪就领着自己手下几个受了伤的亲兵带着昏迷的公子哥一起去了军医营,她安排胥河暂且在军医营中守着,照看受伤的士兵们,然后回到军帐中继续处理余下的事务。杜阳被林傲雪所擒,并隔日就要处斩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军营,林傲雪在军帐中处理军务,没过一会儿,守在军帐外面的卫兵便高声言道:“将军,周参将求见!”林傲雪停下手中的笔,略作思量,才想起来这个周参将是何许人也,她不由挑了挑眉,眼中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轻声道:“让他进来。”周参将掀开军帐门帘从外面走进来,他快步行至大帐正中空地,单膝跪地,俯首朝林傲雪行了礼,双手抱拳举过头顶,恭恭敬敬地言道:“属下周峰,见过大将军。”林傲雪抬了抬下颌,面上平静无波,点头道:“周参将来此,所为何事?”林傲雪没有让周峰起身,周峰便继续跪伏在地,微垂着头回答:“回禀将军,属下听闻将军明日要将杜阳处斩,故而刻意来向将军请命,请将军让属下监斩行刑!”即便心中已有预料,但林傲雪听闻此言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地挑了挑眉,好在周峰一直垂着头,并没有看见林傲雪脸上的表情。林傲雪觉得有几分好笑,但她的声音虽然依旧平淡,但隐约有一丝戏谑的笑意:“周参将为何请命?”周峰是杜阳手下的参将,此次杜阳才刚出事,此人就迫不及待地要来向林傲雪表决心,如此做法,实在令林傲雪觉得不齿。但她自然不会在周峰面前将自己的想法挑明,只轻声一问,态度随和,让人看不出她心中喜怒。周峰在来此之前明显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也打了几篇腹稿,林傲雪一问,他便顺溜地回答道:“回禀将军,杜阳此人往年在军中惯来嚣张跋扈,一直都不将旁人放在眼中,出了军营之后更是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奈何前任大将军北辰隆对其武功颇为赏识,不仅将其提拔做偏将,更是从来没有管过此人在外作恶的习性,我等作为邢北关将士,本该为邢北关百姓作想,属下早已对杜阳此人憎恶至极,如今有了机会,自然想亲手将此等恶瘤拔除!”他说得咬牙切齿,信誓旦旦,一副要为邢北关百姓斩除邪魔,匡扶正义的模样。林傲雪失笑摇头,便没再多问,只道:“那好,本将便任你为督查官,明日午时,于刑场督斩!”周峰闻言,颇为惊喜,他高高兴兴地谢过林傲雪,随后就兴高采烈地出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