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传令兵之言,林傲雪立即神情一肃,将背脊挺直了,把相思之情压在心底,大步流星地朝军帐赶过去,又恢复了悍将之风。她作为三军之将,自然要公私分明,纵然她心中依然留恋在在医馆时与云烟相处的时光,但提起正事,她还是一如既往地雷厉风行。她赶到军帐,掀开门帘走进去,裴青等在帐中,面有焦急之色,但却规规矩矩,于下首之位坐着,半点没有逾矩,见林傲雪走进来,他立即站起身,朝林傲雪拱手行了一礼,言道:“林将军。”林傲雪朝裴青点了点头,上前一步伸出双手将裴青扶起来,低声问道:“裴大哥来此所为何事?可是家中有甚变故?”上回裴青林傲雪意识到玄鹤可能会针对裴青使绊子,所以特意提醒了一下裴青,裴青因此派人回乡保护养父养母,曾言若有情况,将第一时间找林傲雪商议。裴青今日神色匆匆,林傲雪心中警醒,便立即想到此事,猜测是否被他们言中,玄鹤当真如此下作。“林将军所言不错,的确是属下家中出了些变故,有山匪闯了我养父母家门,被我安插的人手发现,第一时间阻拦,随后便从那群山匪的头领身上搜出一样东西,你看。”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枚小小的白色玉佩,林傲雪将那玉佩纳入手中,仔细翻看一遍,也没觉出异样,辨不出此物是否与玄鹤有关。林傲雪眉头一拧,复对裴青道:“我寻个机会将此物交由烟儿认认,然那山匪被阻截之后,尽都清剿了?”见她将玉佩收起来,裴青摇头回答:“没有,我刻意着人留了几个活口,只放走一人,余下之众全部活捉,待那一人逃走之际又派人跟踪,果真发现了两个神秘人的踪迹。”林傲雪对裴青的手段极为赞叹,追问道:“然后呢?”“随后我派出的人手立即将那两人抓起来,分开拷问,其中一人经不住酷刑,坦白交代了一些东西。”言及此处,他将林傲雪拉到桌前,压低了声音与林傲雪讲说:“他们内部规矩严密,为了避免被人抓到把柄,一网打尽,所以从来只有上线主动联系下线,属下便留了那两人性命,心生一计。”林傲雪挑眉,立马追问裴青是何计策,裴青也不卖关子,让林傲雪附耳,他便靠近了些,与林傲雪细细说了一番心中谋划。“现在是敌在暗,我们也在暗,想大海捞针似的去寻玄鹤手下的人马不切实际,不若利用这两个线人,告诉他们谁给我提供更准确的消息,谁就可以活命。”“若他们视死如归倒也罢了,但凡吝惜些自己的性命,将消息透露出来,就把他们放了,再着好手跟踪,他们彼此之间若知对方尚存于世,必定为保性命相互厮杀,闹得动静越大,越容易惊动他们上面的人,如若仅一人肯叛,也可寻机看此人会否与旁的线人接头。”裴青一席话条理清晰,头头是道,林傲雪拍手叫好,满眼钦佩,便将此事全权交给裴青负责,让裴青以这次事发的线索,慢慢追查,力求稳妥:“若此事真为玄鹤所为,那你们定要小心谨慎,此人极为敏锐,恐有别的手段洞悉变故,你们莫将身份暴露了。”裴青认真点头,也明白此事的重要性,他的决定和举措关系着宁义云将军旧部的生死存亡,行事虽比林傲雪方便一些,但也万万不可轻敌冒进,小心驶得万年船。送走裴青,林傲雪又将陆升唤了来,让他将军中所有郡尉以上官职的将领名册全部找出来,送到她的营帐里来。陆升依言照做,军营中宗卷繁多,有专人打理,陆升拿着林傲雪的军令过去,说林傲雪要了解一下军中现下将领的情况,让管理卷宗的新任督军吴南世按照林傲雪的要求将卷宗整理出来。此人是在上一任督军杨近死后不久被北辰隆提名安排上来的人,不像杨近那样有领兵的实权,只负责管理军营里将士们的卷宗,也不向皇帝述职,林傲雪写了投诚的文书回京,想必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替吴南世的位置。他得了军令,立马让手下为数不多的几个文官忙忙碌碌地整理林傲雪要的卷宗,耗费了小半日的时间,那卷宗摞了两尺高,约有百余册。陆升准备抱走卷宗时忽然犹豫了一下,随后他转头朝那吴南世言道:“将你的卷宗也备一份。”吴南世闻言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回神,顺从地应了声好,并不因陆升只是一个都尉,比他官位低而显出不耐之色。陆升又等了一会儿,吴南世将自己的卷宗也找出来放在最上边,陆升这才抱着一叠卷宗回去寻林傲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