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隆瞳孔缩得有如针尖大小,他怒目瞪着林傲雪,嘴里荷荷有声,震怒不已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连你……都要背叛我?”他显然已经忘记了,是他主动拔刀的事情。林傲雪体虚,后腰的伤口一直在流血,她身体一晃,斜靠到案几上,唇角勾起冷冽的笑容,回答:“因为你,不配为将。”北辰隆两眼一鼓,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就那么靠在床头咽了气。在林傲雪身后,噗一声闷响,她艰难回头,便见玄鹤刚将手里一个死去的暗卫扔在地上,一脸笑意地看着林傲雪,朝她拍了拍手,笑道:“师弟,你很不错。”林傲雪喉头一动,咽了一口唾沫,刚才玄鹤并未走远,一直在旁观察林傲雪,也是他出手解决帐子里的暗卫,如果林傲雪说错一句话,也许她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她忍着疼痛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站起身,却因为头上晕眩而险些摔倒,她扶住矮几站稳,喉头一甜,咳出一蓬血来,费力地回答:“还要师兄来帮我善后,让师兄见笑了。”玄鹤哈哈一笑,不以为意地摇头:“师弟切莫这么说,你我师兄弟一场,互帮互助乃是理所应当。”林傲雪捂住嘴用力咳了两声,鲜血扑在她的掌心里,她长出一口气,转身走向床边,将北辰隆胸口的匕首拔‖出来,而后割下北辰隆的首级,扯了一块碎布将其包起来,随后又转头看向玄鹤,说道:“此物便由我先收着,营中之事,还请师兄多多帮衬。”玄鹤自然明白林傲雪想做什么,她刚刚完成任务,又受了伤,必然是要回医馆去寻云烟的,一来是要确认云烟是否安全,二来也是想让云烟替她处理这莫名其妙的伤势。玄鹤脸上笑意不减,朝林傲雪点头应道:“师弟自去,余下之事,便交给为兄。”得了玄鹤之言,林傲雪朝其道了谢,随后飞快离开北辰隆的营帐,她踏出营帐之时,发现帐外两名卫兵也已经倒在地上,活不成了,应该也是玄鹤动的手。林傲雪心中一叹,她救不了这些人的命,人生在世,总有身不由己的事情,她连自保都成问题,又哪里能管得了其他人的事情。初冬的天黑得比较早,林傲雪从北辰隆的营帐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她借着夜色偷偷离开营地,赶往邢北市集,一刻不停地奔赴医馆,绕过烟雪医堂的正门,从后院翻墙进去。云烟的小院平日里没有旁人来,院内静悄悄的,林傲雪一进院子,影肆便发现了她,见林傲雪伤重,影肆吃了一惊,立即现身,上前两步去扶林傲雪。林傲雪被影肆搀着,喘了两口气,待气息喘匀,她转头对影肆说:“将烟儿请进来,我有要事与她说。”影肆心知事态严重,不敢耽搁,将林傲雪扶进屋里坐下,立马回头去前厅里寻云烟。云烟原本在店铺里忙活,今日医馆里的病人特别多,让她一刻也脱不开身,影肆来寻她的时候,在她耳侧悄声说了几句,云烟一惊,手里正在书写药方的笔都没拿稳,直接跌下来沿着桌子滚在地上去。她很快回神,将那毛笔捡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将未写完的药方开好,转手拿给馆内侍立的小厮,急迫地交代了两句,便跟着影肆回到后院里。云烟踏入院中,一眼便瞥见不远处院墙下新留的鲜血痕迹,她眉头一皱,眼现担忧,连忙快步走进屋里。但见林傲雪靠坐在椅子上,后腰一直在淌血,鲜血顺着椅子流下来,甚至落了几滴在地上。她脸色煞白,神色凝重,云烟转头吩咐影肆留在屋外,顺手关好屋门,这才快步上前,扶住林傲雪的肩膀,见林傲雪要说话,她先一步打断了林傲雪,言道:“你先别忙开口,让我看看你的伤。”林傲雪顺从地闭上嘴巴,云烟飞快除去林傲雪的外衣,又手法熟练地解开林傲雪里衣的衣带,将染了鲜血的衣衫拉开,露出其下柔软细腻的肌肤与那腰侧两寸长的刀口。刀口不长,却很深,血像是破了闸似的,一直朝外淌,纵然林傲雪一路捂着,也还是流了许多出来,让林傲雪的身体因为失血过多而虚乏无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见林傲雪身上又出现了这么严重的伤势,云烟心里一抽,疼得几乎窒息,她转头让影肆去打温水来,而后又进里屋取出药包和针线,仔细检查之后,确认这一刀没有伤到林傲雪的内脏,她这才颤着手替林傲雪将刀口缝起来。缝线的过程极为痛苦,林傲雪一直眉头紧锁,云烟心疼,却无可奈何,林傲雪眼下状态虚亏,又不能用药替她压制疼痛,万一林傲雪这时候昏过去,有一定的几率就醒不过来了,云烟不敢冒这个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