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及此处,林傲雪和云烟已经隐隐明白了些什么,但听裴青又道:“北辰隆暗地里派了不少人返京,向皇帝述职的同时,暗中进了不少谗言,让皇帝对宁大将军越来越忌惮,最后到了视宁大将军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地步。”“长此以往,矛盾终于爆发,皇帝特意下旨,借口年关将至,边关战事不紧,让宁将军回家省亲,将他叫回京城,才有了后来的事情。”林傲雪牙关紧咬,桌下放在膝头的手紧紧攥成拳头,云烟将手覆在她的手背上,都能感觉到林傲雪不住的颤抖。她心里好像有一股火在熊熊燃烧,北辰隆竟是这样的小人!因为妒忌镇国公的权势,暗中向皇帝进谗言,想必那些上报的折子有不少都夸大其词,她的父亲一心守边,为了边关百姓身上不知背负了多少刀枪的伤痕,最后竟然是被自己身边的“战友”暗害!裴青脸上露出惋惜之色,怅然地轻叹一声:“镇国公在时,边关的战事比这些年要少许多,蛮兵根本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进犯邢北关,然则镇国公却被同族所害!”他每说一句话,林傲雪心里都像是有血在流淌,她紧握着酒杯,竭力抑制自己心头翻涌的怒火,在裴青朝她看过来的时候,她猛地低头,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从而掩盖了自己脸上狰狞的表情。“北辰隆的心胸如此狭隘,难怪他守关多年,也不得人心。”云烟担心地看了一眼林傲雪,见后者面上没有太过明显的波动,这才转而看向裴青,语调平缓,却不失感叹地说道。裴青点头,脸上也没了初时的笑意,两眼微阖,目光中透出一抹冷锐之意:“所以,这笔账,该向北辰隆讨还了。”三人一起用完午餐,裴青先自行回了军营,林傲雪则将云烟送回医馆,在医馆后的小院里,林傲雪坐在石凳上,云烟拉着她的手坐在她对面,与她说道:“当初镇国公府上冤屈,往后必能沉冤昭雪,在此之前,一定要沉住气。”林傲雪长舒一口气,点头应了:“烟儿放心,我省得的。”云烟对林傲雪着实心疼,明明仇人近在眼前,且伤重垂危,林傲雪却必须耐着性子等待最佳的时机,否则贸然行动只会暴露自己,麻烦无穷无尽。林傲雪又在云烟的小院儿里坐了一会儿,待心情平复之后,就离开了。回到军营之后,林傲雪开始着手准备婚礼的事情,虽然刚刚得到了旧案的一些消息,对她的心情造成一些影响,但林傲雪忍耐这仇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还能等得起,眼下当务之急,该是将云烟彻底套牢了。眼下草原内部纷争尚未平息,直至冬天过完,蛮人也不会来挑衅邢北关,她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好好准备。林傲雪忙前忙后,又请了媒人去云烟的医馆提亲,裴青比她年长,林傲雪也没有什么亲人长辈,就请裴青为自己主婚,挑了个黄道吉日,将婚期定在年前。那一次议事后过了一个月,北辰隆见边关战事平息,便挪到邢北关继续养伤,他上一次伤得极重,内伤养了一个月多也没有彻底见好,更因为他不信任营地里的医师,所以没敢让医师给自己瞧伤,伤势就一直拖着。北辰隆受伤之后,疑心病越来越重,脾气也越来越暴躁,到后来,他谁也不信,就连给他送药的小卒也因为稍微去晚了一些,药有些凉了,就被北辰隆一个巴掌扇在地上,扑腾几下都没爬起来。再后来除了北辰霁没人能近北辰隆的身,北辰隆的药都是北辰霁一手安排,北辰霁被北辰隆调到身边,日夜照看他自己的伤势,北辰霁曾提了一句是否让云医师来给北辰隆看伤,被北辰隆指着鼻子骂了一通,北辰霁此后便不再提了。北辰隆不看医师,伤势不见好,他就这样拖着,反正战事有裴青和林傲雪出面,不用他操心,他心里想着,过了今年冬天,他的伤肯定能养好的。军中开始动荡,将士们的态度变得扑朔迷离,北辰隆状态越渐差了,明眼人都能看出北辰隆已经陷入疯狂,神志不清了,越来越多的人暗地里开始不服从北辰隆的命令,特别是一开始就对北辰隆心存反意的人,眼下更是蠢蠢欲动。邢北关内暗中有人拉帮结派,一边观望关内事态,一边潜伏,伺机寻找突破之机,或拥兵自立,脱离邢北关,或重新向皇帝投诚,获取皇帝的庇护,心中打着这些算盘的人不在少数。林傲雪对一切心知肚明,她偶尔会与裴青商议,但更多的时候,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她私下操办婚事,并没有向上禀报北辰隆,北辰隆不让任何人靠近自己,她和裴青每隔几日会去北辰隆的营帐里述职,也基本上是站得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