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罢后,皇帝还特意暗中下令,清查了镇国公府上被火烧焦的尸体人数,确认府内无一活口,镇国公府出事之后,家父与另外两位挚友同时脱离镇国公府,但事实上他们都觉得镇国公府出事太过蹊跷,于是由明转暗,调查当初镇国公府出事的真相。”“他们为暂避风头,统统辞官归隐,彼此之间断了联系,并约定以当初镇国公交给他们的金钥匙为信物,每隔三年,遣亲信之人于盛夏在京中湛阳湖旁的金雀楼中聚首,明年便又是一个第三年。”“因当初之事已过去十多年了,京中盯得没有那么紧,自上次接头后,拥有金钥匙的三方势力彼此之间都还留有一些联系,然则今年诸多变故,云姑娘告诉我,手里有另外一把金钥匙的隋椋前辈被宗亲王生擒,眼下境况不明,金钥匙也不翼而飞,至于另外一方人马,至今还未现出动静。”裴青一边讲述,一边注意着四周的变动,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确保不会传出去,林傲雪也不动声色地凝神倾听,这一部分,先前云烟也曾与她粗略讲过,虽没有裴青说得那么详细,但她也知道个大概。她眼里露出两分疑惑之色,侧首问道:“既如此,那这金钥匙又为何会落入烟儿手中?诸位暗查十余年,可有甚收获?”裴青闻言,洒脱一笑:“林偏将莫急,此事说来话长,你且听我与你细说。”他话音顿了顿,整理了一番思绪,又开口继续说下去:“家父与其友三人暗中调查当初镇国公府变故,在这个过程中,竟又发现另外一个势力也在调查当初之事,你知这批人马来自何处?”裴青故意卖了一个关子,林傲雪眉头轻蹙,面露疑惑:“何处?”裴青视线四下一扫,让林傲雪附耳过去。林傲雪眼中疑惑更甚,朝前倾身,待凑近了些,便听裴青在她耳边低语:“是宗亲王府的人。”林傲雪闻言一惊,手中刚夹起的一粒青豆落回盘中,脸上震惊之情难以掩藏,但在裴青轻轻敲了敲桌面时,林傲雪又猛地回过神来,眼中神光晦暗,低声追问:“怎会是宗亲王府的人?镇国公府出事,宗亲王本就撇不清干系,他们又怎会暗中查访此事?”裴青示意林傲雪稍安勿躁,而后取了酒壶来,给林傲雪再满上一杯,同时解释道:“这波人马不是宗亲王派出来的,而是泠郡主!”北辰泠!林傲雪呼吸一窒,面上神色沉凝,闭口不言。她脑中思绪飞快转动,联想到云烟与北辰泠之间的关系,她隐隐感觉到几分不同寻常,再回想起年节时分她在京城时与北辰泠短暂的接触,心中不由疑惑起来,难道这件事背后,还有什么她不曾知晓的隐秘?“北辰泠为何会参与此事?”她忍不住将心中疑问问出口。裴青夹了一片牛肉送进嘴里,两口咽下去,才回答:“一开始家父也觉得不能理解,我们调查当初的事情,隐约得到一部分真相,陷害镇国公的凶手多半就是宗亲王,然则此时郡主插手,我们如临大敌,彼此之间暗暗对抗,还清理了郡主手下不少人马。”“后来我们才了解到,原来北辰泠对宁将军一家人被害之事一直耿耿于怀,那搜出密信证物的砚台是其父北辰贺准备的,经她之手送给宁将军的女儿宁沐雪,带回镇国公府,她因此愧疚自责多年,并暗中搜查证据,以还镇国公府上清白!”裴青越往下说,林傲雪便越震惊,言及此处时,林傲雪已经完全呆住,半晌不能言语。难道一直以来,她都错怪了北辰泠?她脸色煞白,抿紧了唇,攥紧竹筷的手在不由自主地颤抖,裴青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有些意外林傲雪对这件事的反应为何如此激烈。林傲雪很快觉察到裴青疑惑的视线,她用力按捺住内心深处惊疑不定的心绪,问道:“然后呢?”裴青见她在短暂的震撼之后又很快恢复过来,眼里虽显出一抹疑惑,但并未抓着不放,而是继续说道:“泠郡主暗中为我们提供帮助,替我等遮挡北辰贺的耳目,在确定是北辰贺陷害了宁大将军之后,她没有置身事外,而是继续支持我们的行动,意图替镇国公平冤!作为交换,家父将金钥匙交给泠郡主,言说虽然他信任泠郡主,但他不会帮泠郡主将另外两枚钥匙拿到手,得看她自己的本事。”话到此处,林傲雪心里也有了答案,长吁一声,接话:“所以,泠郡主这一方的线人,就是烟儿。”北辰泠如何她不曾深入了解,但云烟她却比较明白,替北辰泠暗中忙活这件事的人是云烟,林傲雪便不得不相信,原来这才是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