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平稳前行,成功于日落时分抵达邢北关,守关的士兵见林傲雪来,纷纷笑脸相迎,高声唤着林参将,对林傲雪极为钦佩。传令兵很快将消息送到北辰隆桌案前,北辰隆很高兴,下令让林傲雪先好好休整,余下时间自由安排,待明日再来述职。林傲雪便趁着天色未晚,离开军营去了邢北集市。医馆一如往常人来人往,云烟医术高超,所请的医师也颇具名望,烟雪医堂自初春开馆以来,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便获得了极好的口碑,越来越多的人知晓云烟,不是因为她以往烟雨楼头牌的身份,而是作为一个医者,获得了邢北关老幼妇孺的一致称赞。林傲雪来的时候,烟雪医堂外边围了不少人,林傲雪走过去,站在人群外边朝内张望,便见一对夫妇在医馆中抱着个月大的孩子拉着云烟道谢,说是他们家小孩出生的时候不知因何缘故气息微弱,浑身青紫,眼看就要夭折。却是因为听人说市集上新开的医馆有个妙手回春的女医师,便匆匆着人来将云烟请了去,云烟开了一副药,又在夫妻二人惊恐的目光中给刚出生的孩子施了两针,结果那小孩竟奇迹般地好转过来,不过数个时辰,就恢复了寻常婴孩的状态。这夫妻二人哪里见过那么美貌的姑娘,又因云烟医术高绝,直道云烟是天上下凡的活菩萨,抱着孩子对云烟又哭又拜,四周围观之人纷纷叫好,一边拍手,一边点头高声称赞着。林傲雪双手环抱在胸前,站在医馆外,露在面具外的半边脸孔不由自主地松缓下来,情不自禁地露出两分笑意,那极致温柔的神情,仿佛有水润的柔情从她的眼中流淌出来。爱情说起来简单,唯身在其中的两人最懵懂。它最好的状态就是两人彼此欣赏,各自身上都有令对方着迷的光芒,她们之间不是相互索求,也不是穷困潦倒之人汲取对方身上残余的温暖,而是心心相印,明白对方是扎根在自己心里的一棵树,不惧艰难险阻,总能向着光芒照耀的地方努力生长。因为有对方存在,所以她们才能成长,才能努力寻求希望,让各自都能成为更好的自己,向往明日的朝阳。身在人群之中的云烟好像心有所感,忽然抬起头来,目光穿过茫茫人海,一瞬间就落在林傲雪的身上。那带着半块面具的人眼里流淌而出的盈然水光,像是直接淌进了云烟心里,从那颗种子破土而出的地方,悄悄灌溉进去,让她心中最柔软的那根弦,很轻,却清晰可察地颤抖了一下。林傲雪朝她微笑,摇头示意她不用着急,云烟看懂了她的目光,便从容不迫地处理眼下的事情,直到那夫妻二人感激地离开,围在医馆外的人群也缓缓散了,林傲雪才从逐渐稀疏的人群中穿过去。却在林傲雪即将与云烟重逢之时,旁侧忽然凑上来一个四五十岁的姑婆,拉着云烟嘘长问短,待云烟一脸无措之时,忽然开口说道:“哎呀,云医师这般貌美如花,倾国倾城,不知可有妙郎相配?”林傲雪站在五步开外,眼皮一颤,原来是个媒婆。随着云烟的名声渐渐在邢北关传开,时日一久,知晓她名字的人不在局限于邢北关内富家子弟,反而是越来越多的普通人知道在邢北关有个叫云烟的女医师,医术高超,妙手回春。与此同时,最初因为畏惧烟雨楼背后的势力不敢妄动,或者顾忌云烟风尘女子身份的人开始蠢蠢欲动,打着云烟的注意。逐渐有媒婆出现在烟雪医堂里,时不时就来试探试探云烟的口风。林傲雪微垂着头,眼里神光氤氤氲氲的,让人看不清她目光中的神色。云烟有些着急,唯恐林傲雪误会了什么,便主动与那媒婆说:“小女子虽还未婚配,但心中已有俊郎,姑姑往后不必再来了。”那媒婆还想再多说两句,然林傲雪已重新抬头,忽而快步朝云烟走了过来,当众唤了一声:“烟儿!”林傲雪声线清亮,将那媒婆吓了一跳,待转头时,便见林傲雪大步而来,吓得她浑身一颤。若说云烟在邢北关已小有名气,那林傲雪之名便如雷贯耳。林傲雪入伍不足两年,从寻常士卒坐到参将之位,是邢北关百年来未曾见过的传奇人物。她走到云烟跟前,斜眸瞥了一眼媒婆,脸上没有不悦之色,却不怒自威,微笑道:“姑姑莫叫那钱财迷了眼睛,接了不该做的生意。”那媒婆哪里受得住这般惊吓,又听明白了林傲雪的话外之音,立马叠声道歉,不敢造次,很快就告退了。云烟倒还未见过林傲雪这样一面,她惊讶地眨了眨眼,为林傲雪这突如其来的霸道,有些像是宣示主权的行为感到开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