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片刻说:“你不是想开酒吧吗?多少钱,我算算合不合得来,公司别去了。外面租的房子也退掉,搬回来住。”窦坤原本还准备再和老爸顶几个回合的,突然面对这样极富诱惑力的条件,他竟然一时语塞有些难以拒绝。东宫是窦坤和老帽儿还有其他几个朋友一起开的,算不上是他的独立事业。他一直想做一个完全按照自己想法来的店。曾经,他对窦昌润说过这事儿,还提出从他这里贷款,甚至连项目计划书都写好了。可窦昌润就是连瞧一眼都嫌浪费功夫。他不知道这算不算因祸得福,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打得直响。晚上回自己卧室他也没有闲着,连忙调出之前做的那份预算,勾勾画画准备狮子大张口,想着能问老爸要多少要多少。至于郝玉琛,窦坤深深叹气。他觉得是得给郝玉琛这个老狐狸一点颜色看看。这人越是宠着越是无法无天,连自己老公都敢说推开就推开!郝玉琛回家,在玄关直接把衣服全部脱掉,走去浴室对着镜子往大腿上侧看。一块巴掌大的淤青看着有点瘆人。大概是之前情绪过于激动竟然没什么感觉,这会儿冷静下来了才觉得很痛很痛。平时有个头疼脑热都是窦坤忙前忙后地伺候着,几个月过去,他连家里药箱放在哪儿都忘了。郝玉琛咬牙用手碰了碰撞青的地方,打开淋浴开始冲澡。水流声响起,浴帘里瞬间热气蒸腾,以往这个时候他都会扯着嗓子喊窦坤过来。说是两人一起洗解约用水,实际上往往花费的时间更长、洗得更细,甚至还会洗着洗着就去做了别的事情,比两人分开洗还要浪费水资源。淋浴关上,泡沫顺着地脚线留进下水口,郝玉琛习惯性地叫了一声“坤儿”,想要条毛巾。几秒种后才反应过来今晚他不在家,湿答答地直接套上门后的浴衣,忍着腿痛走去客厅。家里黑漆漆一片,只有门口的声控灯发出微弱亮光。他一个人倒进沙发里,懒得开灯懒得开空调,什么都懒得做。不知道过了多久,郝玉琛身上的热气散了些觉得冷,才又把阵地转去了卧室。卧室灯打开,还是傍晚他们出门时匆忙的场面。衣柜门半开着,几条供他挑选的领带凌乱地丢在床上。“坤儿……”郝玉琛抓起那些领带在床上扑倒,突然就有些后悔把人给赶回去了。可是不这么做,窦坤就会卷入更多,让窦总更加生气,到时候更难以应对。因为他知道,以韩飞承的为人,他若是知道了窦坤的身份也不敢怎样,只能对窦总说自己一个人的坏话。所以,窦坤目前为止在窦总眼中,应该只是一个被自己玷污了的迷途少年。这样更好,逼得自己不再瞻前顾后,能豁出去做一点事也不至于连累窦坤。郝玉琛翻身把窦坤用的那个枕头抱进怀里,轻轻吸嗅上面的味道。唔,真好闻,真的好想他。第日清早,郝玉琛醒了之后一直等闹铃叫,等了许久还不见动静,这才突然响起手机前一晚被撞坏了。他光着脚去客厅看时间,和他往日起床的时间差不多,就又窝进沙发里不想动了。都怪自己没有留个备用手机的习惯。一晚上过去,也不知道窦坤那里什么情况。大清早起来最容易发散思维,郝玉琛乱七八糟想了一堆,最后收拾好自己准备出门时比往日迟了半个多小时。没有窦坤的小电驴,也没有打车软件,郝玉琛只好站在路边打车。像是商量好,全世界都要从这一天起针对他似的,一连过去好几辆车,都没停。最后好不容易打到车去了公司,迟到得简直离谱。杜威佯装去卫生间,在电梯间门口截住郝玉琛,“哟,郝总监不得了,得了大奖上班时间都跟我们不一样啦。”“从没一样过。”郝玉琛没心思跟他扯嘴皮子,轻轻推开他的肩转身进了自己的项目组。奖杯和证书已经摆起来了,是他叮嘱过的位置,很显眼,大家随时都能看到。同事们日常跟郝玉琛打招呼,郝玉琛应付着勾了勾唇。他推开里间的总监市门,坐进椅子里,一抬头就看到玻璃窗外窦坤的工位。不出所料,空的。郝玉琛低头做了几个深呼吸,试图调整下情绪。不能因为私事耽误工作,这是职业人最基本的素养。电脑打开,晃动鼠标,金丝边眼镜摸出来带上,和以往任何一天都没有差别。可又像是经历过劫难似的让他心里空落落的。他多期望这个时候窦坤能端着一杯咖啡,敲敲他的门,勾着灿烂得不像话的笑,打暗号似地扬着眉问他中午去哪儿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