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喻戟坐那儿喝茶扇风,这会儿才收扇起身朝那人点了点头。可他堪堪接过那衣裳,眉头便蹙了起来,“宋二,你这是拿了什么香托人薰的衣裳?”
“鼎州香。”宋诀陵那长靴方踩稳了地,长剑便被他横在了膝上,“怎么?又不对您胃口了?”
“倒也不是,就是有些浓了……”那喻戟稍稍掩了掩鼻。
“十六州多少人对这香趋之若鹜,喻将军果真是不食人间烟火天上仙,鼎州这铜盘重肉您闻着臭罢?”
那喻戟莫名其妙,这宋诀陵今日说话怎的这般夹枪带棍?
“我还没开口训斥二爷,您倒寻上我了?”喻戟拿澈眸盯着宋诀陵。
那宋诀陵闻言皮笑肉不笑,“说笑罢了!喻将军怎么又当真!”
喻戟懒得同那人理论,只将那叠衣裳摆在桌上端量了半晌,又道:“你俩一日更几回衣?”
二人皆没吭声。
能说什么?
说云雨高唐脏了衣,不得不换么?
那宋诀陵拿手摩挲剑柄几回,这才泰然道:“眼瞅着归稷州的日子近了,不把那些个新衣裳都穿个遍,岂不可惜么!”
喻戟将那衣裳分好,淡道:“日子还长,有的是机会供您着新裳,这会儿着急忙慌地试新衣,怕不是吃酒吃昏了。”
“我算算……最迟后日便能归乡。”宋诀陵将剑插回剑鞘之中,笑道。
“还不知道此回入宫凶吉几分呢,您就又知道了?”喻戟狐疑道。
由于他常年笑着,开口说话时总有些温柔得很的嗔怪口气,可这屋里头的那俩人明白,这人在心里头冷笑呢。
“喻将军若不信,瞧着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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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山,那天幕上布满了橘红交杂的云霞,安漓戌派来的马车在客栈外候着。
那御马之人是个上了年纪的,将那些个众人夸赞的妙郎君皆当云烟,瞧都不瞧一眼,待人坐稳了,这才问一句:
“大人们都上车了么?”
喻戟应了,那车便悠悠晃起来了。
众人一路上都没说话,倒是那老车夫催马跑甬道时开了口:
“诸位卸剑罢!”
喻戟正犹豫着,那宋诀陵已先起了个头,将身上长长短短的剑全都卸了个干净。
喻戟摁住他递剑的手,低声问他做什么,宋诀陵却哈哈笑道:
“老人家与余皇予我们以相似规谏,恐怕其中渊源不少。”
那老车夫闻言缓声道:
“这离入宫还有些距离,诸位若不烦,我倒是能略述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