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事情的经过是一定的,当陈曦再一次从头讲起的时候,他立刻意识到,顾晓妍让他马上回安川绝对是正确的。
真要是在平阳再呆几天,亲朋好友,同事同学,领导长辈,我的妈呀,都要跑来问这问那的话,自己一天就啥事别干,光给大家说评书了。
但回了安川就好办多了,虽然也有人会打听,但毕竟认识他的人非常有限,在单位就更没事了,小周他们几个都是下属,心情不好,把眼睛一瞪,立刻就都闭嘴了。
整个晚上,杨之谦始终一言未发,陈曦发现,他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失落、惶恐、无奈,似乎还带着一点不甘心,却少了往日的倨傲和不屑,这令他心情超爽,甚至在讲述过程中,故意瞎编了些想当然的内容,诸如什么局领导果断下令,一定要严惩以及一查到底等等之类的话,说得就跟他在现场似的,活灵活现,有鼻子有眼儿。
他注意到,杨之谦在不断的擦汗,似乎有点坐不住了。
罗远山并没有呆太久,听陈曦讲完事情经过,又安抚了顾晓妍几句,便起身告辞,别看和老爷子是忘年交好朋友,但毕竟身份显贵,所以,除了顾晓妍因行动不便没有动,田家人全都送了出来,陈曦当然也不敢怠慢,默默的跟在众人后面,一直送到了楼外。
罗远山上车之前,忽然转过身,朝他看了眼,然后亲热的招了下手。他见状赶紧走上前去,脸上还挂着谦恭的微笑。
“小陈啊,今天上午,启明书籍还让我给国资委挂电话,询问你任职批复的事,他还叮嘱我了解下你的近况呢,我把今天听到的这些,都汇报给他,你不介意吧?”罗远山笑着道。
“我这点事,就别给领导添乱了吧。”他赶紧说道。
罗远山却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拍了下他的肩膀:“怎么能说是添乱呢,余振海是横行多年的悍匪,李晓飞就更不用说了,这么多年,群众反映极大,这两个人非同小可啊,你凭一己之力便解决了这两个问题,这是了不起的事情嘛。”说完,扭头看了眼杨之谦,继续道:“在这一点上,我和之谦都要向你学习啊。”
他在心里暗笑,可表面上却还是很谦虚的连连摆手,大家又寒暄了几句,罗远山等人这才上车离去了。
等回到了家里,却发现顾晓妍已经穿戴整齐,不论姥爷和舅舅如何挽留,仍是执意要走,最后大家也就只能依着她了。
在回去的路上,他把罗远山临别之时的那番话说了,顾晓妍听罢也很开心,没想到李长江这么有力度,从时间上推算,他应该是当晚或者第二天一早便和黄启明通了电话,而黄启明虽然没明确表态,但让罗远山过问此事,这就已经足够了,别看只是一个电话,但用不了几天,国资委方面的正式批复就下来了。
“你看见杨之谦一直在擦汗了嘛?”陈曦笑道:“现在眼看就中秋了,他这汗出得,跟三伏天似的,我看是心里有鬼吧,说实话,当初征地信息泄露的那个事,我就怀疑是他在暗中搞的把戏,要依着我,非一查到底不可,怎奈胡总不同意,也就只能作罢了。今天看他那个熊样,我真想把空调给打开了,让他好好冷静下。”
顾晓妍却没吭声,低着头沉思半晌,这才说道:“你别得意忘形了,余振海、李晓飞和方远途是罪有应得,等待他们的是法律的审判,谁也说不出二话来,但其他的事,你就要慎重,要有轻重缓急,当下的重点,是把分公司的业绩搞上去,还不到你抖威风的时候,千万不要被与案件无关的事牵扯精力,玩大了玩过了,对你未必是好事。”
别看陈曦嘴上说得痛快,但心里还是有数的,深知今时今日,还没到可以得瑟的时候,于是便笑着道:“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越是顺风顺水,越要夹着尾巴做人,越是身处逆境,越该昂首挺胸,受党教育这么多年,这点道理还是清楚的?”
顾晓妍听罢,却把嘴一撇:“你可拉倒吧,党哪里有闲工夫搭理你这个瘪犊子,这么多年,要不是我提着耳朵、追着屁股教育你,你能有今天呀!”
“那是,那是,要是没有你,别说没有今天,就连昨天和明天都没有啊,我只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在差它岁月中,走完自己无聊的人生。”他故意把蹉跎读成了差它,搞得顾晓妍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那叫蹉跎,陈曦同志,你还能行不,我严重怀疑你学历的真实性,你高考的时候是抄得吧?”顾晓妍笑道。
他一边开车,一边嘿嘿笑着道:“又露怯了,本来想捅个词,结果还给读错了音,当着你们这些有文化的人真得少说话,否则,一张嘴全是破腚!”
“破腚?”顾晓妍一愣,随即意识道他说的是破绽,伸手掐了他一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