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李炎如何身形一闪,须臾间已闪到门前,宋星然忙拽住他:“是要做什么?”“我要出城去寻她。”宋星然无奈的:“如今还在守灵呢,巳正还要作法,你需得在,便是说你哀伤太过身体不适,你怎敢堂而皇之地闯出宫去,如今各方可还是虎视眈眈。”李炎眼神都发茫,宋星然啧了声,在他肩上推了把:“你换身内侍的衣裳,悄悄出宫去,再即刻命人封锁各城门。”李炎是急得冲昏了理智,也没了算筹,木木地点了点头。他是分秒必争,恨不得即刻就将小顺子身上的衣裳扒下来,待他换好衣服,再出了城门时,晨光微曦,已近卯时。虽下达了封锁城门的号令,但命令转达会耗时,且京城内共有十二门,但保不齐莫雪笙已出了城。他也没有办法,只能赶往西北的延平门。抵达时,延平门已封了起来,因时候还早,门前大约只堵了七八个人,遥远一看也知莫雪笙并不在此间,李炎一下马,揪着守城的小将问:“何时封的,此前可有人曾过了城关?”他身上穿着内侍衣裳,生得又柔美,小将真以为是宫里来的宦官,见他一副天塌的模样,以为自己放过了朝中要犯,膝盖骨都发软了,无辜地眨了眨眼,低弱道:“禀公公,是卯时三刻封的,前,前头有出了城的,都——都查过了文书,没、没有异常呀。”卯正城门便开了!整整过去三刻钟!李炎心知自己赶了一路,终究错过了她。莫雪笙漏夜去的国公府辞别祝清嘉,她是个雷厉风行之人,大约等着天一亮便会出城的。早晨出城的人不多,李炎狠狠瞪了眼办事不力的守城小将,咬牙问了句:“文书上,可有姓莫的益州人士,是个高挑清瘦的娘子,不对,公子。”小将眼睛眨巴几下,究竟是男是女?但他努力回想,确实有这么个人。于是愣愣道:“有。”李炎心旌一荡,闪过狂喜,利索地翻身上马,疾驰出城。她可以走,他却不能不追。但莫雪笙与其扈从,皆是行伍出身,脚程何其快,李炎咬牙往益州方向,紧赶了半个时辰,都未见到莫雪笙的踪影,眼见着人要越跑越远,落后的小顺子疾呼:“陛下——不能再走了——咱们还要回宫!”明知她走了此道,人影都未见,便半路折返么?李炎不甘心,所以小顺子的催促让他愈加烦躁,挥鞭愈急,更是将小顺子甩远。大抵是将马逼得太急,它仰天嘶吼一声,竟剧烈晃动起来,李炎遏住缰绳,才免于被奔马甩飞的危险,这马大抵是筋疲力尽了,悲鸣着自空中倾滚而下。剧烈的冲劲终究还是将李炎自马上摔下,他重重跌倒在地,有恰逢前方有个小斜坡,顺势滚了下去,他护着躯干滚了几圈,最终撞在一棵树上,才停了下来。他被五脏六腑仿佛都被震碎,捂着胸口狠狠地吐了口血。小顺子在后方听见声响,急不可遏地冲上前,发现李炎周身狼狈地倒在地上吐血,吓得浑身发软,尖叫着冲上前:“陛下!陛下,您,您这——”他带着哭腔,甚至都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手忙脚乱地在李炎身后轻拍:“这莫不是摔到脏腑了?可怎么好呀?”李炎心烦意乱地摆了摆手,十分沮丧,咬着牙想要去抢小顺子的缰绳,妄图继续上马追人,却被小顺子轻而易举地掰下来,他苦口婆心地劝:“陛下,您如今是一国之君了,再不好任性,罔顾自己身子。”李炎浑身虚弱一晃,又瘫倒在地,再呕了口血,无奈地苦笑。难道他与莫雪笙真的没有缘分么?小顺子见李炎颓丧姿态,扶着他手臂不叫他坠下,语重心长道:“主子,眼见着便要巳正法会了,咱们先回宫收拾收拾,日后大局稳了,再差人去益州,将莫姑娘请回来。”李炎垂着头,无力地摇了摇。心中所想,全是莫雪笙为何一言不发就要离开,他们明明说好了要成亲,他们,分明也有了夫妻之实不是?他究竟做错了什么。李炎就面若槁木地坐着,一个字也不说,脸上又糊着血,只以为他摔坏了,不是肚子就是脑子出了问题,吓得原地打了几个转,声声不停地在他耳畔呼唤,却也没有得到一声回应。就在小顺子跪地哭爹喊娘的时候,传来一道清澈的声音,十分惊讶的:“小顺子,你怎么在这里?”小顺子以为自己幻听,不可思议地抬头望去,的的确确看见隐约在树枝后的高挑人影,是莫雪笙。生怕莫雪笙消失,他哭丧着脸飞扑上去,也管不得什么僭越,一把抱住她的腿:“莫姑娘,您可千万不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