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比较新,坟上还插着半新半旧的塑料鲜花,即便在野外染了风雨尘泥也还能看出原本鲜艳的颜色。“大师孟先生,你们慢点走,这路不平。”符先生回头招呼他们,看见井玫瑰的视线,便说:“那是我们村今年死的,他儿子也在外面做生意,听说死在外面,但是老人家比较传统,留了遗言一定要埋回老家,不然死都不安生。”说着,又道:“农村现在大多还是土葬,传统观念可以说是刻在骨血里了,不是意外基本不考虑火葬。”井玫瑰:“毕竟老话‘入土为安’。”上辈子都没听说过哪里有好好的人死了要火葬的事例,只有旱年挖出的旱魃、或者被旱魃抓死抓伤,救不回来了的人,才会用烈火焚烧。走了不到十分钟,就爬上了山顶,果然是个半坡。山顶也和小云山那样是平的,不过这里是开垦了田地,山中间呈现凹状,一块块四四方方的田地安然地窝在里面,不少地里都种着农作物。“大师,我父母的坟就在那了。”井玫瑰抬眸望去,只见符先生父母的墓地果然如同宋瞿说的那样,用水泥和瓷砖砌得十分光亮,在这座坟山上称得上数一数二。至少刚才他们一路上来,就没见过比眼前这座坟墓更“气派”的。“过去看看。”井玫瑰往前走,孟麒麟身高腿长紧随其后,符先生一看,急忙跟上。井玫瑰绕着双人坟墓走了两圈,最后站在坟前看了好半晌。“怎么样啊大师?我夫人做的梦是不是我父母托来的?他们到底怎么了?”符先生有点急了,大师看了这么久怎么不说话?他心里不由得想七想八。井玫瑰:“你们这座山是不是可以随便葬人?”符先生不明就里,还是如实回道:“是可以随便葬,只要是住在这个村里的人就行。”井玫瑰便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符先生见她又不说话了,就将话说得更详细:“其实我父母虽然一直跟我在外面养老,但是我们的户口都迁出去了,按理来说他们也是不能埋在这里的。”井玫瑰看他一眼:“那他们怎么又能葬回故土了?”符先生话更多了:“大师您也说了,这是我们的故土,俗话说得好,故土难离啊,我倒是还好,年轻的时候就从这里出去了,要说真对这乡下有多深的感情,那是不可能的。“问题主要还是在我父母身上,当年啊,我外出做生意,接父母去身边养老,他们走的时候就说了,以后一定要埋回老家,他们的根在这里,不能丢了。“可是我们的户口已经迁出去了,那能怎么办呢,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父母就想着他们虽然在外,但也不能丢了和老乡的情谊,于是每当逢年过节的时候,就让我开车带他们回来,给村里每一家每一户都送点礼物、包点红包。”说穿了就是拿钱买墓地,符先生的表情没先前看着好了。他苦涩一笑:“我说这就是穷折腾,给人家白送钱,说实话我宁愿花大价钱在城里给他们买墓地,也不想这样。大师,你是不知道,村里有些人收礼的时候那个痛快劲儿。“有一年我们全家外出旅游,回来经过老家,刚好天黑了,我父母就说在老家住一晚吧,都几个月没回来了。“因为那次不是特意回来的,事先没有买礼物,结果我们回到自己家,冷锅冷灶,来看热闹的人见我们没提大包小包,打了招呼就回去了,没有一家人开口请我们上门喝杯水、吃顿热饭,人心凉薄啊!”符先生说得情绪都激动起来,好在他很快自己缓过来了:“看我,和您说这些干什么。不过大师,您问我山上埋葬的事,难道是因为我父母?他们不会要迁坟吧?”井玫瑰道:“必须迁坟。”符先生没想到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他急忙追问:“为什么呢大师?这坟墓到底怎么了?”井玫瑰指着两个坟包上遍布的水泥瓷砖裂痕:“你自己看到了,你不是早就发现不对了吗?“先人下葬,最好土葬,不要加其他东西。这裂痕不仅坟上有,很快就会蔓延到水泥地面了,到时候整个坟墓都会四分五裂。”符先生冷汗都出来了:“可这到底是为什么?”他脑中忽然闪过一道光:“该不会是因为他们出、出不了气吧?”联想起夫人做的梦,青天白日的,他的声音都忍不住颤抖起来,紧紧看着井玫瑰,向她求证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井玫瑰没让他失望:“可以这么理解。”“可、可是人都死了,怎么还会呼、呼吸呢?”符先生觉得自己快窒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