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喊的这一串话信息量实在太大,众人都僵住了,面面相觑地想:圆净老秃子?哪个圆净?该不会是盘龙寺那位圆净大师吧?医院门口人来人往,宝净的一通话将众人都搞蒙了。连黄迟都不知道怎么解决了,事情又牵扯到圆净大师身上,圆净大师,他之前中蛊,被救回来后听妈说了,是圆净大师指点他姐去苗疆找的人。谁知道世界上的事竟然会这样因缘巧合,或者说狗血。“姐,怎么办?”他抓了抓头发,宝净不仅是他的救命恩人,还疑似是圆净大师的亲生女儿,他也就嘴上说说,还真不能将人怎么样。井玫瑰道:“我带她去盘龙寺,你们留在医院。”黄迟急忙点头:“好好!”完了,他姐一点惊讶都没有,跟他们这群下巴都惊掉了的人完全不一样,看起来跟早就知道这件事似的,该不会宝净说的是真的吧?“孟哥,你跟我一起吗?”井玫瑰还记得问一声孟麒麟的意愿,要是他愿意,就乘他的车,要是他不愿意,井玫瑰就自己再想办法上山。“嗯,走吧。”孟麒麟微微颔首,意思是送她上山。都决定好了,宝净却临阵退缩,不肯上车:“现在就去找他?我还没有准备好……”黄迟无语:“你不是要找他报仇吗?现在送你去报仇,你怎么又不去了?是不是刚才故意撒谎骗人,想逃过枪毙?”井玫瑰无奈看了眼弟弟,示意他别再吓唬人了。宝净道:“我的蛊王都还没有完全养好,现在去找他,我不是他的对手!”井玫瑰道:“上车吧,既然你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了,说明你们了结因果的时机已经到了,逃避是无用的。”宝净垂着头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还是乖乖坐到车上去了。从市区到盘龙山的公路越修越好,车子没多久就到了目的地。来到寺庙,正好有个小沙弥看见井玫瑰:“道长请稍等。”说完就往里面去了,几分钟后圆净大师出来了。“阿弥陀佛——”他念了一声佛号,带着慈悲的笑容正想跟井玫瑰寒暄,眼神不经意间落在井玫瑰跟孟麒麟身后的宝净脸上,表情顿时猛地一变。“你、你!”而后声音颤抖地问:“你是宝江?”井玫瑰知道不用自己多说,圆净大师自己已经感应到了他和宝净之间的关系,看他这震惊的模样,似乎是没想到宝净会有来找他的这一天?上次在警察局,女警让宝净报自己的身份信息,宝净说到自己名字时,井玫瑰就隐有猜测,因为是圆净大师给黄迟介绍的解蛊人,还用了“故人”的称呼。不过当时只是个模糊的揣测,也觉得应该不会这么巧,没想到真相浮出水面的这一天就这样突然来了。“是,我就是宝江。”宝净见圆净大师看见自己了,也不躲了,直接从孟麒麟背后走出来。“宝勇,你还记得苗疆有个姑娘一直在等你吗?等了你好多年,可惜她等到死了,都没能把你等回去。”一个是遁入空门、佛法有成的大师,一个是自幼随母亲独自生活、最终找到已经出家的亲爹面前质问的苗疆孤女,问的话虽然短,可字字泣血、句句诛心。两个人明明是宝净长大成人后第一次见面,相见时却已经由骨肉血亲变成了怨恨交结的仇人。井玫瑰暗叹,只能说一句造化弄人。面对女儿的锥心质问,圆净大师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井玫瑰有心想留他父女二人独自谈话,也免得让圆净大师在外人面前失了面子。看了眼孟麒麟,对方似乎知道她在顾虑什么,没等她给出暗示就点了点头,脚下移动了半步。这奇妙的心灵感应般的现象,让井玫瑰情不自禁感到一丝小雀跃。“姐姐,你们别走!”宝净不知怎么想的,居然要留下他们。“他敢做,难道还怕别人说吗?”她明晃晃地讽刺圆净大师,可圆净大师毕竟也是一位享誉盛名的大师,同时还算井玫瑰的忘年至交。井玫瑰的脚步稍微停顿了一下,又接着往外走。圆净大师长叹一声:“道爷留下吧,是我年轻时候犯的错。”宝净步步紧逼:“年轻时候犯的错,年老了就可以当它消失了吗?”圆净大师出家很久了,又精通佛法,可他归根到底终究还只是个有血有肉的凡人,没有真正脱离俗世,更没有成佛成神,遇到意料之外的变故同样会心绪波澜。“是我对不起你母亲,也对不起你。”宝净把从吕奇那堆人里捡来的话拿出来鹦鹉学舌:“说对不起有用还要警察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