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宫廷禁药他是知晓的,虽是禁药,又是妙药。先帝在时,因后宫络绎不绝的美人一批又一批,难免需要这药加以助力。还有一些嫔妃也会偷偷服用,更有传言说先太后早已滥药成性夫人、夫人怎会!?“这醉离散可有药解?”梵一压下心中的惊慌,蹙眉问道。张临在太医院几十年,能坐上院判的位置,除了医术精湛,更重要的是心思缜密。比方说,不该问的问题便不会多问。他没有问梵一为何会服食醉离散,只是坦言相告:“夫人体内醉离散的药量很重,臣可以开个方子,夫人连服半月便可将残留在体内的药排尽。”既然可解,张临却依旧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梵一不禁疑惑:“张太医有话不妨直说。”张临喟然,解释道:“夫人,这药难戒之处不在于用药将其逼出。而是在药效发作时的煎熬,会让人抑制不住渴求再次食之,这便是药瘾在戒瘾时,一些心智薄弱的,便会忍不住,最后复食,再不得解;另一些心智坚强的,也可能在散热过程中承受不住,伤了身子,留下病根”“那张太医从医多年,可有见过戒了药恢复如常的人?”“有倒是有。”张临点点头,“约莫十之一二罢。”闻言,梵一倒是松了口气,既然有人熬得过去,那她必定也可以。她再问:“您方才所说的散热,是什么意思?”“夫人当有体会,药效发作时,身体将会异常灼热难耐,故需散热。好在如今是冬日,倒不需像在夏日时那般疾步快走,以达散热的目的。夫人只需身着单衣,在外头让寒风吹一吹便可”此话一出,三人皆是微微怔住。大褚帝都,冬季及其严寒。莫说是女子,哪怕是个健壮男儿冬日着单衣去外头走一圈,怕也是顶不住。赵谦的五官快要拧在一起,他知夫人极畏寒,否则掌印哪会连盥室都备了足够的暖炉。真要如此散热,夫人怕是连半条命都没有了吧?“好,张太医开方子吧。”梵一的声线拉回了他的思绪,他望向她,只见她朝他微微点头,示意他跟着太医去抓药到了午后,赵谦端着熬好的汤药进殿。梵一拿过药碗,一饮而尽,抬眸便见赵谦一脸纠结。“夫人。”他低声道:“掌印下朝后,回私宅去了”原来如此。赵谦不知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倒是正常。梵一只笑笑,没说话。在他清晨走时,她便知道,他不会回来了,至少几日内不会回来。想到陈亦行,她的心里又酸又甜。那个傻子,现在一定还在生气呢。想起昨日夜里他压着怒火的样子——都气成那样子了,却还舍不得伤她分毫。更说明她的决定没错。他这么爱她,生气可比心疼好多了。赵谦在一旁仔细观察夫人的神色,发觉她红着眼眶,却又勾唇浅笑着。这让他更慌了如今夫人这种情况,哪怕是与掌印吵架了,他都得派人去私宅禀告掌印呐!梵一仿佛看出他所想一般,她开口:“赵谦,此事不可让任何人知晓,包括掌印。”此时恰好外头寒风大作,吹开了一扇窗,寒风漏进来,激的赵谦一个哆嗦。他慌得跪地,抖着嗓子:“夫人,您可别为难奴才了罢。这事儿瞒不了多久的,到时奴才小命难保”“起来起来。”梵一笑道:“你这孩子慌什么?如今新帝初登基,朝堂琐事必然众多,何必在此时去扰他。再说了,此事不宜让旁人知晓,以免多生事端。只要瞒他半月,十日也足够了。”赵谦心中还是慌。可夫人说的也有道理,而且掌印也说过叫他听夫人的,那应该没事吧?白雪飘飘,明月仿佛都被冻得缩进云里。陈亦行走进私宅的后院,在石凳上坐下。他沉着脸,思绪纷乱,难以理清。整整两日了,他都强忍着没回含光殿。就是在等着她给台阶——他气啊,都快被气死了。不就是姜林死前的几句胡言,她心思通透,怎地过了两日还想不明白?他巴巴地等着她差人来叫他回去证明他也是有脾气的!事实上,那日在床幔外说出“可以”后,他当场就悔了,悔的差点把舌头咬断什么可以,他想说的明明是不可以!分开?她想都不要想。夜色漆黑,白雪落在他的睫上化开,他的漆眸愈发深沉。次日。赵谦在含光殿外晃着神,这两日夫人不让旁人进殿,他只在早午晚送膳和汤药时进去过。他不小心从后窗瞥见过夫人在小院内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