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跟着梵一后头的杏墨,也是怔愣住。可她马上反应过来,凭着她对皇后的了解,她大概明白皇后想做什么了“什么”李砚一脸不可置信,他扶着身旁的桌子,有些头晕目眩。本就还未从李容是从宫外抱回来的这件事中反应过来,而今皇后又当着他的面说这个姑娘才是他的女儿。“不、不可能!”他不信,他无法相信!见到李砚状似癫狂的样子,姜林勾起唇角,笑的很得意——疯吧、疯吧,要是疯到立即暴毙才好呢!而下一秒,李砚忽得走到花樽边,拿起一把花剪,然后又折返回来姜林猛地站起来往后退。这人莫不是疯魔了?可他只是走到桌前,拿起茶壶将睡倒在空茶杯里。然后拿起剪子的一头刺破自己的指尖,将血滴进茶杯里姜林一下子便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梵一也一直往后退,她心里牢记着陈亦行与她说过的每一个字。一定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可是站在她身旁的姜林却一下子抓起她的手朝李容走去,她也反应过来他们在做什么了。滴血验亲。先前在私宅养伤时,阿凝拿了很多话本子给她打发时间。未料想,话本子里的戏码今日竟落在她的头上。剪子刺破指尖的那刻,梵一心中竟生出一丝希望来,说不定弄错了呢?也许她不是皇上的女儿呢?可茶杯里相融的两滴血清晰地告诉她,她的身份不可逆转了。正殿上顿时安静下来。李砚颓然地坐在椅子上,低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半晌过后,他抬眼,望着姜林——她还是那么美,一如当日初见。那时他还是太子,闲来无事去参加兵部侍郎操办的春日宴,宴席无聊,他便唤了侍从到院子晒太阳。后院春光正好,他一眼便看见身处百花中的姑娘。人比花娇。只是,那个姑娘怔怔望着远处,面露愁色,不知在想什么过了没一会儿,她的父亲寻来,将她带走了。“她便是姜大人的独女?”他低声问侍从。侍从点头称是。他弯了弯嘴角,想着或许这便是缘分吧?回忆骤停,他眼中的人似乎没变,又似乎变得面目全非。然后,出人意料的,大褚的垂死帝王,颤巍巍地起身走到他的皇后身旁,伸手拉住她凤袍的一角——“朕可以原谅你,你做的一切,朕都不计较。你想要什么,朕知道,朕都可以给你。只是,在朕死之前,朕要你真心的陪伴在朕的身边。”梵一心中震荡,一个帝王在临死之际,竟开始乞求爱情?多么可笑又可悲。然后她看见皇后朝他微微笑,握住他的手柔声说好。“既然陛下说都依臣妾,那么咱们的女儿,是不是该赐封号、正公主之位呢?”“对、对!”李砚陷入姜林柔和的笑容里,满口答应:“来人,拟旨!”内侍捧着李砚亲笔所写的诏书匆匆出殿。梵一眉心一跳,回过神来,她好像知道皇后想做什么了。她将李容当成弃子抛之,而将她正名,想利用公主这个身份困住她。而这个身份,也必然会成为她和陈亦行之间的阻隔真厉害的盘算!可她却不能轻举妄动、露出破绽而前功尽弃。等陈亦行赶到承华殿时,李砚已经离开,而嘉宜公主的封号已经昭告天下。他沉着脸进殿,看见站着姜林身侧的梵一。只见她一身红色的襦裙装,妆容明艳,连发髻上的步摇都是金光闪闪四目相对,两人都没说话。此时此地,还能说什么?什么都不能说。“掌印来了?”姜林笑道:“看来掌印已经得到消息了。如今梵一,哦不,嘉宜公主封号已定,至于你们之前的事”她顿了声,故作叹息:“很难办啊”公主和宦臣。即便你再指鹿为马,可文武朝臣、天下百姓的悠悠之口,你都堵得了吗?这一局,你还如何解?姜林的双眸透出精明的光。——如今你一心系于她身,而我作为她的母亲,却可以支配她的人生。——若想要她,你只有听从于我。她就是囚住你的那把锁。解无可解。担忧只要她能舒心就好。竹逸轩外。梵一怔怔望着高挂着的红灯,思绪烦乱。夜幕笼罩,她本该回含光殿的。可这一日之间,天翻地覆的变化,令人猝不及防。想到今日她站在皇后身侧,望着殿下的陈亦行,他穿着一身大红蟒袍,可面上却寒得阴郁。皇后嗤笑着拿话刺他,一字一句皆带了威胁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