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叫人心惊!他正走着神,丝毫没发觉有人走到了他的面前,直到熟悉的声音传进耳畔:“怎地不在殿内伺候?”他猛然抬头,对上掌印沉沉的眸子。心中紧绷着的一根弦忽得就断了。陈亦行原本脸上挂着淡笑,可赵谦见了他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随即又朝他重重跪下他的笑意瞬间荡然无存。含光殿小院不大,雪下了好几日,院内已然积起厚厚的白雪。梵一穿了件夏日的轻薄衣衫,白衣翩然,似要与白雪融为一体。她坐在秋千上,脚尖触地,白雪快要覆住她的脚踝。冷吗?她好像感觉不到冷,身体里灼热的感觉在这冰天雪地中得到了些许舒缓。只是她的肌肤,如今仿佛没了温度她垂下头,瞧着落雪越积越厚,等着这波煎熬过去忽然,视线中出现一双熟悉的冬靴。她心口一紧,猛地抬眸,熟悉的身影印入眼中。她不禁叹息——这才情话“亦行喜欢一一,且永远一心一意……风雪愈来愈大,将两人的衣衫刮起,紧紧相贴。陈亦行仍旧没说话,只是伸手轻握住她拉着他衣袖的手,细细地去探她的脉息——已是微弱如丝。手指搭在她纤腕上,却触不到丝毫暖意。陈亦行抬眸深深凝视她的小脸,苍白如纸。她的唇从来都是樱红盈盈的,可眼下已被冻得发紫这两日她就是这样生生熬过来的?心口窒闷,伴随着心疼的还有巨大的悔意。后悔、后怕。作为夫君,他真是太差劲了。他只顾着自己深陷于父母之事的巨大悲伤中,却忽略了身边的她。在她陪着他伤、为他担忧的甜时,还要承受身体的煎熬。而他如同傻子一样浑然不知。姜林是个疯子啊她怎会因为梵一是她的女儿而心慈手软。陈亦行的心揪在一起,他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在心里问自己:如果姜林给她喂的不是醉离散呢?若是别的什么无解的毒药呢?——陈亦行,若是这样,你可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呢?如今诸事已了,他余生活着的意义便只有她了。他的生死系于她的心跳,她的心脏跳动一刻,他才能多活一刻。在宫中多年,醉离散,他可太知道了。从先帝到嫔妃,从宫女到内侍,总有一些人沉醉于醉离散的幻梦里,再难戒掉,又或者说,根本不想戒最终全身溃烂,在幻梦里死去。少时读医书,他知晓这东西,若想彻底戒去,得丢掉半条命站在雪地里,陈亦行一直闭口不言,直到身体开始发烫,他终于体会到医书上写的万虫噬咬的感觉,血液也仿佛要沸腾一般。可他却弯了弯唇,笑了。——他终于亲身感受了她的痛苦。梵一本以为他在生气,便悬着心静静望着他。直到他笑了,她才定了心,也跟着弯唇。可下一刻,她看见陈亦行抬手去解自己的腰带她杏眸微怔,急的去拉他的手,“你干嘛呀”指尖触及他的手背时,滚烫的温度从她的指尖传到她的心底,仿佛在她心口扎了一针。她的眼圈瞬间泛红,泪珠像断了线一般往下坠。陈亦行将外衣尽数脱去,只留一件单薄的单衣。他笑着伸手用指腹去擦拭她的泪,可是怎么也擦不完,她的眼泪反而越来越多梵一的药效渐渐退散,她也再不用担心自己寒冷的身体冻着他。相反,她知道他现在最需要她。她不再犹豫,猛地扑进他的怀里,双手紧紧攥住他腰间的衣料,将冰冷的泪蹭在他的胸口。“你怎么这样啊”她委屈地哽咽,呜呜咽咽承认:“我故意说分开来气你,就是不想你这样子。我都快难受死了,你还要这样”她抽泣着,急的快要喘不上气,“那玩意儿又不是糖,怎能随便吃你到底吃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