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之铭想做某件事儿的时候,还是很用心的,一边督促着儿子读书,一边隔三差五的到状元府来给老爷子请安,以前在侯府的时候都没这么积极过。长生这边儿也算是渐入佳境,平时自己在院子里不出来,旁人也不会去打扰他,遇到问题不会了就请教夫子,夫子讲不明白再请教二叔,憋着一口气想要把秀才的功名考下来。“你和长公主年纪都不小了,虽然成婚晚,又守了好几年的孝,但没有儿子实在是说不过去,咱们家虽然不比皇家,但也不是没有基业也要继承,更何况你不能连个后人都不留下呀,老了的时候谁给你养老。”方道如絮絮叨叨的道,把这里边的要害还给儿子讲清楚。“爹,现在是我在给你养老,还是我大哥在给你养老,还是那几个庶弟在给你养老?都不是,甚至你还养着我们呢,可见在养老这方面,儿子也没多大用处。”方之平淡淡的反驳道,若是不幸摊上败家子,一辈子的基业可能都给霍霍了。方道如本来以为之平的想法跟他差不多,但是如今听这话的意思,好像跟他想的不太一样,什么叫‘儿子也没多大用处’,没多大用处的话,干嘛人人都要留后呢。“你不留下个儿子,家里的产业交给谁,都给长乐和长安当嫁妆吗?再说她们嫁出去了,得有兄弟给他们撑腰才是呀!”方道如瞪着眼睛道,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这点儿道理都想不明白。“长乐和长安也是我的孩子,我把东西留给她们不是应该的吗,再说了我和靖嘉活的久一点,用不着旁人,我们俩就能给孩子撑腰,如果活不了那么久的话,去之前也肯定给她们留下依仗。”方之平慢慢道,这些事儿他早就考虑过了,只要有心安排,长乐和长安就不会孤苦无依。“想的倒是好,但是你想过没有,百年之后谁给你们烧纸,你这一脉的香火可都断了!”方道如撇嘴道,虽然人死了以后什么都没有了,但旁人会觉得可怜呀。“女儿身上一样有我的血脉,有她们在,香火就没算断,再说等她们大了以后,若是愿意的话,招女婿上门入赘也是可以的。”这样的话,他还省得担心女儿在婆家受欺负了呢。方道如一开始觉得儿子的想法荒谬,但这会儿居然有点被说服了,招个上门女婿,有了孩子以后一样姓方,香火就能流传下去,跟儿子也没有多少差别了,只不过儿子能建功立业、光宗耀祖,女儿就不行了,她们连是参政的资格都没有,而招上来的上门女婿不说才情、能力,先是名声上就不好听,在仕途上比常人要更艰难些。“这是你的想法,还是长公主的想法?”看样子这事儿考虑了已经不是一时半会儿了,他很难想想儿子是怎么妥协的,毕竟这可是传宗接代的大事。“原本这是儿子自己的想法,现在是我和靖嘉两个人的想法,与其冒着生命危险去生一个性别不确定的孩子,还不如好好抚养膝下的这两个女儿。”方之平很是平静的解释道,靖嘉这两胎生的实在是太艰难了,遭了多少罪暂且就不说了,在古代这种医疗水平下,都要有个意外,抢救都来不及。“你娘知道吗?”那女人如今腰杆可是硬起来了,之平又是她一手带大的,她不可能没反应。方之平缓缓点了点头,“知道,我跟娘说过了。”长安刚满月那会儿他就找他娘聊过了,这事儿他娘之前就有心理准备,虽然态度说不上赞同,但是也没有反对,只说这是小两口自己的事儿,下了决心以后就不要后悔,也不要等老了的时候,看人家膝下儿女双全,再因此互相埋怨。方道如瞪眼睛,得,宋氏一个妇道人家都能想得开,他有什么想不开的。“既然你们都想清楚了,那我也就不劝了,但有一点我得提醒你,以后少不了会有闲言碎语,不管是对你,对长公主,甚至是对长乐和长安都不好,你好好想想。”他虽然向来不喜欢处理人际关系,但也知道‘流言猛于虎’,更何况之平身为朝廷命官,再是清心寡欲,也不能不跟人家打交道,少不了要听些闲话。方之平松了一口气,本来以为要费好大唇舌,但没想到他爹这一关也这么容易过,其实这事儿旁人都好说,太后、皇上肯定不会管,他爹娘若是也不管的话,其他人就更管不着了,说闲话的肯定有,但也就是不疼不痒的过去了,谁也不可能当面说这个。再说了,就算没有这事儿,他和靖嘉也没少被人说闲话,一个被说惧妻,一个被说母老虎,总是会有那么一些人瞧人家不顺眼,暗地里嘴碎,但若是当事人不在意的话,这些闲言碎语其实也就没多大的威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