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还不放心,“日子是过给自己的,外边人怎么说就由他们说去,没必要为了旁人的闲言碎语,乱了自己的心,伤了自家人。”这是怕儿子听见外面闲话,心里不痛快,毕竟资历浅、又没有什么大的功劳,突然就这么升官了,外边人免不了闲言碎语,说之平是吃软饭的。“我什么样的人您还不知道啊,肯定不会的,您就放心。”方之平笑道,要说闲话,肯定也就是背地里说,谁还能当面说他脸上,再说了,说他靠吃软饭升官,不就相当于说皇上任人唯亲吗,真正有脑子的肯定不会这么做,至于没脑子的,连脑子都没有,他还怕什么。宋氏这才满意,不过还不忘警告道:“你要是因着这事儿,对靖嘉不好,回来我非捶你不可。”“指定不能,靖嘉都把您拉到她那边去了,我哪敢呐。”方之平故作幽怨的道,他就没见过这么好的婆媳关系,娘和媳妇跟亲母女一样,他倒成了入赘的上门女婿。“离开之前,你们还得去侯府跟长辈告别才是,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礼数不能少了。”宋氏嘱咐道,甭管多不乐意去侯府,但关系在这儿放着呢,就算等她和方道如都长眠地下了,也还是得来往,若是连一母同胞的亲兄弟都不闻不问,外边的人也不敢跟之平深交。“嗯,您就别过去了,我和靖嘉自己去就成,府里的事儿以后您看着办就成,这是两千两,不够的话,我再让人给您送。”方之平把一沓银票递过去。这么多年,他娘的嫁妆花了得有大半了,而且现如今都放在侯府呢,状元府的开销都是从他放在库房的那些银子里出的,应该撑不了几个月了,谁知道他得多久才能回来,也料想不到以后会遇上什么事儿,他娘手里有银子的话,总能安心点。宋氏也不推辞,接过来放到床边的小匣子里,她在京城,也能花银子让人给之平他们往江南送东西,便是这些银子花不完,剩下的不也还是之平的吗,没必要推辞。“穷家富路,你们路上也多带些银票,别担心我,一府里的人都听我使唤,有什么好担心的。”宋氏坐下道。“只许您担心我,就不许我惦记您了?”方之平叹气道,“有事儿您就派人去李家和郑家,若是他们办不了,就去永宁大长公主府,儿子已经提前跟他们打好招呼了。”宋氏心里熨帖,“成成成,有事儿找他们,没银子找你,我就擎等着享福了。”虽然皇上没有在圣旨上限定去赴职的日期,但方之平也不敢多耽误,府里早就已经把行李都收拾好了,次日,便携靖嘉去定安侯府告别。照例是在老祖宗那边用了午膳,只是这膳食越吃越没滋味,不管是明里暗里的打量,还是老崔氏的夸张的称赞,亦或者是几个侄子不同以往的亲近,都让人不适应,甚至是烦躁。“之平,跟我到书房来。”用完午膳,方之平正想告辞呢,便见他爹起身吩咐道,也不用他回答,人家就已经自顾自走在前面了。“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方之平跟靖嘉交待了一句,才起身跟上。方道如的书房,书并不多,古董玉器却是不少,他向来爱这个,手里头又宽裕,自然舍得在这方面花银子。“这个算是爹补贴你们的,穷家富路,身上多带点银子。”方道如把红木雕花的小匣子推到儿子面前。方之平也没问是多少,伸手便拿了过来,“谢谢爹。”方道如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道:“你夫人虽然是长公主,但养家的事儿还得男人来,银子若是不凑手,就写信跟我说一声。”跟皇家结亲糟心啊,钱和势都比不上人家,儿子还借着人家的光升了官,他这当爹能做的也就是掏点银子了,不能让他儿子真成吃白饭的了。方之平哪能听不出来他爹的话外音,这心操的,就算是没操心到点子上,但这情方之平是领的,若不是关心他的话,谁会拿银子补贴他。“儿子明白,爹放心。”方之平半是感动半是无奈的道。他要是能放心才怪了呢,之平性子软,凡事都不爱跟人对着干,早先不知道长公主这么受宠,他还放得下心来,现在知道了,还怎么放心,如此受宠,性子必然跋扈,指不定私底下怎么欺负他儿子呢。更何况还是住在人家府里,一草一木,一奴一仆都是人家的,当然不管是住在哪儿,谁也不敢对受宠的长公主如何,他儿子从身份就就先比人家低了一层,谁让当爹的没本事呢。方道如忧心忡忡,生怕儿子当不起一家之主的位子来,升官是好事儿,前提是不能活得憋屈,不过江南天高地远的,他想插手也插不上,唯一能做的就是给点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