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接了这块的兵备道,她就得好好整顿一番风气。慕良也明白兰沁禾心中所虑,他们刚才回来的路上兰沁禾便面色严肃,恐怕是急着回去处理的,只是为了安抚他才留下说笑吃饭。她念着慕良心里有阴影,按捺着急虑,直到吃饭完、确定他真的无碍才准备离开。兰沁禾去了臬司衙门,要求提了人犯审问,负责的牢头对着她陪着笑脸,“兰大人,这件事您就不必操心了,罪犯已悉数斩首,您回去歇息吧。”兰沁禾一怔,不可置信地追问,“已悉数斩首?锦衣卫的上差们将他们送来才不过一二个时辰。”牢头道,“您也知道是锦衣卫上差送来的,上头自然得重视,按察使大人亲自吩咐的事儿,都已经处理好了,您老安心吧。”“那罪犯们的供纸呢?”兰沁禾抬手指向牢房,“十几个人犯,就是抄录口供挨个的签字画押也得一个时辰,你们审出来的供纸呢?”“哊,那个您就得去省里调了,小人手里可拿不出来。”听到这样荒谬的答复,兰沁禾不免心中震撼,继而生出了无限的愤懑,天理王法具在,江苏的官员何至于如此大胆!她在常州翻看案卷,好些三年前的案子都挤压着没有处理,怎么可能她前脚将那么多人犯送来,后脚就已经行刑了。女子咬牙,眉间沉重,旋即转身,那身靛蓝的官袍在臬司衙门前留下了一道蓝影,接着转向了千岁别苑。既身披锦袍,食其官禄,这件事她势必一查到底,绝不姑息!应天府溧阳,丑时三刻,夜正浓。这里是应天府和常州府相交的地界,本来宁静的凌晨之时忽然有一阵浩大的马蹄声踏过。守在溧阳的官兵揉了揉眼睛,跑出来拦人,“站住!你们是哪个衙门的!”为首的骏马上是一抹不相配的娇小身影,她侧身勒马,动作麻利,面目隐在夜色中,抛了块令牌出来。“江苏指挥卫,奉命前往应天府办案。”守卫看了眼令牌,“我们没有接到有指挥卫要经过的消息。”马上的少女没有说话,半晌才低低地吐字——“急令。”守卫还想盘查,一抬头就看见少女脸上有一道恐怖的长疤,她跨在马上,居高临下地俯视自己,黑眸里的眼神极为骇人。守卫咽了口唾沫,面前这一群浩浩荡荡的少说有二三十人,又有官府佩刀又有令牌,自己还是别找不自在了。“过去吧过去吧。”他挥挥手退了开来,将令牌还了回去。那刀疤少女目光抬起,夹了马肚低喝一声,带着队伍飞速离去。守卫打了个哈欠,摇了摇头,连夜赶路也真是不容易,不知道是哪个上官又有急事。来人正是纳兰珏,她接到兰沁禾的急信,马不停蹄地连夜赶来。进入应天府之后,纳兰珏让下属们去了应天府指挥所通知那里的千户准备出兵,自己直奔别苑,去见了兰沁禾。兰沁禾的住处里灯火通明,显然是在等人,见纳兰珏一道,不等她行礼马上拉着她往里走,“时间紧迫,得劳你熬两日了。”她带着纳兰珏进了别厅,那里坐了几个锦衣卫,也是一副整装待发的架势。这个夜晚处处都充斥着紧张。他们见了兰沁禾立马起身,兰沁禾也一反常态的没有让人落座,站着就说话,“我同慕公公已经查出了几个匪窝的大致方位,或有些许差错的,大家不必死究,只要能抓到足够的人就行。”纳兰珏还懵懂着,她三个时辰之前收到了娘娘的亲笔信,上面什么都没写,就让她速来,她还不知道自己要来干嘛。因为只有兰沁禾的私信,没有正式的公文,她连人都带不出几个。兰沁禾明白她的疑惑,但是现在没有时间解释,纳兰珏一路来常州必然惊动了某些人,她动作要快,得在他们面前抢时间。她侧过身,按住了纳兰珏的肩膀,眼睛看着三位锦衣卫,“前因后果路上这几位锦衣卫兄弟跟你详细说,你现在立刻去应天府的指挥所调三百人,兵分四路,由你和几位上差分别去剿,动作一定要快。”纳兰珏道,“娘娘,没有省里的调令,我调不出那么多人的。”“这个好办。”兰沁禾从衣襟里拿出一份信函,“这是司礼监慕公公的亲笔信,有了这份东西,再加上几位锦衣卫兄弟和你一同前往,指挥所会给你调兵的。”纳兰珏接过,“好。”几位锦衣卫对着兰沁禾一抱拳,同纳兰珏一道出去,边走边告诉她,“昨日慕公公和娘娘遇见了匪寇,把人送到了臬司衙门后立即被斩了。这件事不对劲,十有八九是应天府的官员和匪寇有勾结,我们要立刻抓来新活口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