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里可怜?”赵轶看向乾帝,问道:“父皇你说她哪里可怜?坏事做绝,荣华富贵享尽,死后你还要给她无上哀荣,你说她哪里可怜……我那尸身都化为白骨的娘亲,才是真的可怜!”乾帝默然无语。“轶儿,”皇后张氏苍白一笑,道:“我知道你心有怨气,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可我现在能给你的,也只有这条命……你拿去吧,你拿去……”她伸出双手去抓赵轶的手腕,赵轶侧身一让,她就扑倒在了他的脚下,赵轶冷哼一声,躲什么脏东西似的避开。“逸之,”乾帝终于开口,道:“去把皇后扶起来。”一边为乾帝调理一边看热闹的贾玩一时没反应过来:这里面怎么还有他的事儿呢?磨磨蹭蹭的不肯动,道:“皇上,这不合规矩。”这里的人,无论是皇子、太监、宫女还是太医,个个都比他合适好吧,哪怕想派个亲信以示恩宠,那也该刘总管或者王公公上啊,派他一个侍卫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呢!而且皇后又不是没人扶,那两名宫女都已经快把人捞起来了,听到您老人家的话,才赶紧又给放回去的好吧!乾帝怒道:“去!”贾玩无奈,只得上前,一手扶住皇后的胳膊,一手按在她背心,道:“二殿下,麻烦搭把手。”这是你娘啊,皇上没让你扶,你就真不动,就这样看着她在地上趴着?这是哪门子的孝子?赵轩看了乾帝一眼,见他没什么表示,低头上前帮忙。贾玩也是无法,皇后原就奄奄一息,强撑着出来说了几句话,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要想靠他一个人把皇后弄起来,那就真得“授受”了。皇后一“站”起来,贾玩就迫不及待的将她交给二皇子和宫女,缩回乾帝身后。乾帝看向赵轶,淡淡道:“朕何时说过,不废她的后位?刘全。”刘总管忙应一声,从袖中取出明黄色卷轴,高声道:“皇后张氏接旨!”赵轩绝望的看向乾帝:“父皇……”刚刚才勉强站起来的皇后,又在宫女的搀扶下重新跪了下去,刘总管念了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直直的看着乾帝,一动一动。待圣旨念完,皇后缓缓闭上眼,倒在了宫女怀里。乾帝沉声道:“太医!”眼睛却瞪向贾玩。贾玩低头,不吭气,不动。太医把完脉,一脸不可思议,道:“皇上,皇后娘……额,谨妃娘娘只是昏厥了过去,暂且无碍,且……且这个脉像……反而……强劲了几分,如果好生调养,或许能渡过此关口也不一定……这实在是,实在是……”他感觉脸上有点辣的,前不久他才对张氏的病连连摇头表示没救,这才过去多久?所有人面面相觑:皇后,啊不,是谨妃不用死了?这么大闹了一场,没把人闹死,反而闹活了?还有,既然谨妃没事,那他们聚在这儿干什么?赵轶淡淡道:“这有什么想不通的,后位已经废了,她死了也没用了,自然就不想死了。”又道:“谨妃……父皇还真是情深义重呢!”躬身一礼,转身大步离开。这次乾帝没再留他,只道:“逸之。”贾玩这会儿巴不得快溜,应声而出,无声行了一礼,退出殿外。……赵轶等在殿外,见他出来,走到身边,才继续转身前行。贾玩侧头看他的脸色,道:“需要我陪你喝酒吗?”人在发泄之后,总会觉得疲惫空虚,精疲力尽,醉一场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赵轶摇头,又道:“你还真把她救活了?”贾玩无奈道:“皇上让我救,我有什么办法?再说了,也不算我救的。”他道:“我的真气,可以祛毒、疗伤,还有补充元气,治病是不成的,最多能争取治疗时间……像皇后娘娘这种就是。“她在冷水里泡久了,病来得急,加上旧疾发作,太医才束手无策,如今有了几天缓冲,就有法子了。”又道:“皇上到底还是疼你。”今天若换了别的皇子这样闹,早就被打出去了,也就他安然无恙不说,乾帝还替他遮掩——若皇后跪了庶子之后一命呜呼,赵轶的名声和前程,就全毁了。“是啊,他是对我不错,在所有儿子里,他对我最好,”赵轶淡淡道:“但在他心里,有太多比儿子更重要的东西,他是一国之君……我也没什么可怨的。”贾玩道:“你不肯受太子之位,皇上心里只怕又要难受了。”乾帝一心以为,将皇位传给赵轶,那么无论以前有多大的伤害,都足以弥补,甚至可以换得他和皇后、和张家在一定程度上的相安无事,然后再逐渐削减张家的势力……如此朝廷不致动荡,曾立下大功的张家也不至下场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