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明正拿起酒杯一仰而尽,忽见面前地上有块亮闪闪的东西,他凑近拿起来一瞧,咦,这不是当年陈彦臣母亲留给他的白麟玉佩嘛!当年陈彦臣无意间给他看过这玉佩,这玉佩设计地极为精巧,上面雕刻着两只相向而立的白麒麟,此玉佩乃是嵌套式,也就是说可以一分为二单独使用。更绝妙的是,该玉佩本来就是由两人合戴的,所以工匠巧妙地将该嵌套处做成自然的曲形。单独携带的话,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这原本是两块玉佩。可北明见过这块玉佩,酒过了不知多少巡,他正是醉意酣然。于是乎,当他看着原来两只相向而立的白麒麟如今只剩下孤独的一只时,便自然的脱口而出道:“咦,你这玉佩怎么只剩一半了?”陈彦臣闻言,抬眼轻扫他一眼,淡淡的说道:“自本官母亲买下这块玉佩伊始,本官从未将这玉佩示人,十年来,能知晓这块玉佩是本官的人,不出三个。北公子倒是好眼力,这酒馆来来往往近百人,北公子竟能一眼便看得出这是本官的玉佩。”北明听着他又是一番明褒暗贬,默默在心里打自己嘴巴子,靠,大意了!差点露馅!而他表面上却还是面不改色地奉承道:“大人言重了。在下只是想,世间莫不是只有此等完美无瑕的白玉才能配上大人非凡的气质和品味,直教人想诵一句’君子如白玉,世上人无双‘。草民一看就知道这白玉绝非凡品,和大人身上的气质不谋而合。在下多有唐突,还望大人能够海涵。”言下之意,我就是乱猜的,而且我都夸你人如玉了,就给个台阶下了吧!北明都要被自己此番肉麻的讨好给恶心到了,没想到陈彦臣却不依不饶道:“如此,便是本官误会北公子一片赤子之心了。只是本官还有一事未明。”北明内心咬牙,表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的淡笑道:“大人但说无妨。”陈彦臣抬眼直勾勾的盯着北明,像是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他一字一句道:“此玉佩乃采选自天成的阴阳玉佩,对寻常人来道,一个麒麟作为玉佩反而更加贴合常理。北公子果然慧眼如炬,竟一眼就能看出这玉佩乃是’少了一半’的残缺之物。恕本官愚昧不知其因,还望北公子不吝赐教。”糟了!北明这下酒都醒了一大半,背后嗖嗖地冷汗直冒,心道,完了完了,中套了。陈彦臣这问题问的太阴险,他不管怎么答都能被指摘出错。他因为之前见过这玉佩,所以直接脱口而出,问的是,这玉佩怎么只剩一半了?可他是怎么看出来的呢?诚如陈彦臣所言,该玉佩浑然天成,为大师所造,曲面毫无瑕疵,一般人的确看不出来这是块阴阳玉佩。且陈彦臣自己先前也说了自己从未展示过这块玉佩,他又是如何清楚的认出这块玉佩所属陈彦臣,且还能知晓它能够一分为二的“秘密”的呢?即使他真的一口咬定自己就是慧眼如炬,就是看出来了这玉佩少了一半。那他就得承认,在他眼中,这玉佩早就是一块“少了一半的残缺品”。可问题是他刚才还在用这块“残缺品”来吟诗颂赞陈彦臣,若是此时应下,那便是承认自己用残缺之玉,指桑骂槐的在骂陈彦臣。而若陈彦臣真要借此发作于他,光是扣一条辱骂当朝副查使的罪名就能直接让他人头落地。北明沉默半晌,他本来喝酒了脑子就不太好使,在这样急迫的局势中更是脑子转翻了都没能想到该如何作答。他喉头发紧,暗暗攥紧拳头,只觉得对面陈彦臣越发犀利的审视目光仿佛有如实质,快要将他刺穿。那一刻,北明简直想直接起身破罐子破摔道,爷不演了!不如坦白算了,他这才刚回来几天啊!这具身体还没完全熟悉,事就一沓沓的赶着朝他来!北明心想,逼我是吧?说出来吓死你!思及此,北明深吸了口气,道:“好吧!其实我就是北明……”他一口气才吸了一半,就被陈彦臣像捏一只小鸡崽一样,一把捏紧喉咙提起。陈彦臣心里勃然大怒,表面却冷笑出声道:“你也配!”那话语中仿佛带了冰碴子,直冻的北明从天灵盖一路寒到心窝里。北明涨的满脸通红,拼命咳嗽挣扎道:“咳咳…放手…咳咳……”他觉得肺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肺压大到他觉得要爆了,脸也慢慢涨成了猪肝色。就在北明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窒息而亡的时候,陈彦臣松了手,接着,北明就像一块破布一样被狠狠的甩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