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姑娘确定,早有眼尖的小女孩在喊,“是两个人,跳海的那位得救啦!你们看,穿着双排扣西装的不就是他吗?”的确是两个男人向渡轮这边游来,奋力划水的是个小伙子,身穿着棉线运动服,他用手架着的正是教初中的物理老师。船员们不敢耽搁,放下救生艇前去接应,不多时便把他们抬上渡轮。两个人已经筋疲力尽了,教师还好说,吐了几口海水并无大碍,哭哭啼啼像受了谁的欺负。可那个见义勇为者体力已经严重透支,白眼仁一翻,昏死过去。“快去医务室!把医生叫来,他需要急救。”船员在急迫地呼喊着。“来不及了,我们先给他做心肺复苏。”李医生和何护士立即蹲下身去,对其进行紧急抢救,“护士,给他做人工呼吸。”李玄不容置疑地命令道。姑娘并未迟疑,立即用手紧紧捏住昏迷者的鼻孔,口对口有节奏地往里吹气,直到小伙子慢慢缓醒过来。何护士如释重负,长长地喘了一口气,“咳,总算救过来了,呛死我啦,呛死我啦。咋这么大味呀?你这是喝了多少白酒啊?”不测风云躺在地上的英雄三十多岁,中等身材,并没有人们想象中的英俊潇洒、高大威猛,除了皮肤是流行的古铜色,其他方面极为普通。“嗯,喝啦。”他半眯着眼睛还没完全清醒,懒洋洋地活动活动左腿。“小伙子,你是怎么掉到海里的呀?”老教授皱着眉头问他。“嗯,踢的。”“兄弟,你是什么时候落水的呀?”医生也关切地询问道。“嗯,晚上。”“那你是昨天晚上喝醉了酒,被人踢下海的啦,从哪儿被踢下去的?”协警跟着问他具体地点。“嗯,船上。”年青人不知是极度疲劳,还是惜字如金,蹦着字回答问话。当他那两只眸子由混沌逐渐转为有神,最后定格在何护士那张俊俏的脸上时,“呀,老妹,是你救了我吗?你是我的大恩人啊。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你是仙女吧?长得太漂亮啦,一定是老天让你来救我的。妈呀,可算着陆了,大难不死呀。喝啦,啤的、白的都喝了,不喝,我能掉到海里面吗?”落水教师同样感激不已,他面向姑娘点头致谢,可姑娘看得真切,对方那眼珠子却瞅向地上躺着的人,也不知他针对的是谁。还好,他一把抱住了男子的右胳膊,“兄弟,她是不是你的恩人,我不知道,你实实在在是我的救命恩人啊。”“别客气,我们彼此彼此,没有你跳到海里,我也撵不上这条船啊,那样我可真就完犊子啦。”他又目不转睛地望着护士,“老妹,能不能告诉我,现在几点了?”“现在是,九点二十。”姑娘抬起胳膊看了下手表。“这表戴在谁的腕子上,也没有你戴着好看。”这位还挺会说话,“天啊,九点多了,从落水到现在七个小时啦,看到你们这条船之前我都绝望了,以为临了临了来了个海葬。嗨,昨晚的事就别提了,荒唐,羞于启齿。我们十几个同事乘夜船回大连,闲来无事在舱里整两口,喝完酒是后半夜两点多了,大家都喝了不少,说是到甲板上过过风,没想到遇见燕子和雷子在说悄悄话,嘿嘿,人家那是在搞对象。我们一合计,就别过去当电灯泡啦。老孙就爱捉弄人,他还嘲笑我,说我性格太闷,不爱说话,三十好几了还没成家,处一个黄一个,处一个黄一个,让我过去听听,爱情的嗑是怎么唠的。”“你去啦?”胸透医生嬉皮笑脸地瞅着他。“我彪啊,还是傻呀?人家俩小孩,二十刚出头,我这当大哥的能掺和那事吗?”他又慢慢地活动活动右腿,“可我没忍住,呵呵,好好奇呀,平时拙嘴笨舌的雷子是怎么博取燕子的欢心的?我是怕他们看见我,便翻出护栏,拽着栏杆荡过去,贴着船体侧板听悄悄话。”“哼,真无聊。”姑娘对他的行为嗤之以鼻。救人的男子不好意思地看着护士,“老妹,笑话我吧,我其实啥也没听清,只听雷子说要一辈子对燕子好,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呸!男人就会花言巧语,回头不是他啦,有一个算一个,看来都是一道号的。”卖假冒商品的小女孩已经从上层甲板下来了,她气不打一出来地讥讽道,还狠狠地跺了一脚。“哎呀!哎呀,我的手指头啊,都被你的鞋跟跺掉了。”躺在地上的男子一下子坐起来,用右手捂着左手叫苦不迭,“昨天晚上是右手,现在这左手指头也残了。跟夜里一样,都是意外伤害呀,情节都雷同,是雷子话音未落,燕子说了声讨厌,用脚使劲一踢栏杆,正好踢在我右手指头上,疼得我差点晕过去。我用左手一捂右手,忘了是悬在半空里的,咬着牙,声都没吭,直接掉到海里啦。这一晚上在海水里泡得,快失去知觉了,还好,精疲力尽时等来了你们这条船,我喊的力气都没有啦,就剩下招手了,然后是拼命在后面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