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昼温声道:“叶絮,你准备去哪儿?我送送你吧。”叶絮淡淡地看着他:“孤儿院。”陆昼噎了下,一时拿不准应该怎么接。叶絮和其他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差别太大了,漂亮归漂亮,但距离感太强了,像朵带刺的百合花。而这种孤傲的气质,又莫名带点陆浆夜的味道,所以陆昼其实对这小孩有点好感,有意亲近亲近,奈何她挺抗拒。叶絮在原地站了会,突然拉开副驾车门:“有点远,我给你指路。”说罢就坐了上去。好像也不是那么抗拒。陆昼笑笑,也上了车。孤儿院在凤栖山的另一面,开车将近二十分钟,林悦情绪还有点低落,叶絮更是除了指路外一声不吭。陆昼几次试图聊天,都没能把气氛带动起来。“小白,你不舒服?”陆昼见白肃真捂着肚子靠窗假寐,随口问。白肃真恹恹的:“心里不舒服。”陆昼好笑:“你至于么。真想玩,找个周末,我带你出来浪。”“不可能的。”白肃真瘪嘴,“叶孔雀不准我随便出去玩。”林悦似乎有点好奇:“为什么呢?”陆昼怕白肃真说出自己体质特殊容易撞鬼的事实,赶紧截道:“他身体不太好。”白肃真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叶絮本来托腮望着窗外,这会儿也把头转了过来,饶有兴致地问:“叶孔雀,是叶逐明的外号?”陆昼笑笑。叶絮不知想到了什么,也勾勾嘴角:“倒挺合适。”这倒有点让陆昼惊奇,毕竟当时叶絮是看到了叶逐明才拍照,还林悦召唤回来了,怎么听这意思,她还不太待见他?叶絮略带嘲讽:“不男不女的,也就悦悦喜欢这种长相。”顿了顿,“真要我觉得,他还不如你。”林悦有些羞恼地锤了下副驾的靠背:“都很帅好吧,至于捧一踩一吗。”陆昼哭笑不得,只能咳了一声道谢谢。“不客气。”叶絮道,“前面右转,上了坡就到了。”陆昼依言操纵着方向盘,白肃真突然坐直道:“前面好热闹,有活动吗?我闻到炖肉的香味儿了。”“没记错的话,”叶絮微微蹙眉,“今天应该在杀年猪。”“这么早?”陆昼有点惊讶,还没到腊月。叶絮淡淡嗯了一声。“这个年猪不是用来过年的,是祭神用的。”林悦这会儿终于有点活力了,“传说很久以前,凤栖山下有条通天河,连着南海,有鲛人——就是人鱼——偶尔会出现。据说这种物种有神力,能保佑信徒,所以我们当地有在每年冬月初九杀猪祭祀鲛人求平安的习俗。”远处人头攒动,林悦指了指,又笑道:“还有召唤人鱼的游戏,我还玩过呢!”陆昼心头一动,道:“召唤来了吗?”“怎么可能呢!”叶絮笑道,“我那会儿还有点醉,糊里糊涂乱摆了个阵,香都没点就睡着了,那个摊子还是小絮给我收拾的呢!对吧小絮?”叶絮沉沉地注视着远处的人鱼雕像,像完全没听到。林悦疑惑地捅了她一下:“发什么呆?”“没什么。”叶絮垂下眼皮,手掌搭上自己小腹,不经意间摆出了个守护的姿态,“对的,没有什么鲛人。”白肃真又想玩又想吃,等陆昼车停稳后便抓着他的肩膀:“要不我们稍微晚一点点回去吧,这么热闹,没人看多可惜呀!”陆昼觉得这事儿不太对,凤栖山又鲛人的传说,他又做了那么奇怪的梦,地方上这种诡异的习俗还是尽量规避的好。然而看着白肃真那期待的大眼睛,他又一时说不出扫兴的话来。林悦在他们之间来回打量,提议道:“要不,我们午饭吃了再回去?虽然是乡宴,但也挺干净卫生的。”她还真单纯地以为白肃真的“身体不好”是字面意思。陆昼看看时间,都九点多了。也就多呆两三个小时,大白天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他妥协地说:“好吧。”白肃真嚯哟一声,兴奋地跳下了车门。陆昼无奈地笑笑,解安全带时在后视镜里看到叶絮抿抿嘴,突然转头道:“孤儿院的孩子怕生,你们进去了别乱逛,吃完饭就走。”陆昼愣了下,点头道当然。叶絮没再说什么,开门下了车。白衣黑裙红盖头他们车停得不算近,远远能看到一栋红砖小楼,拱型门上挂着“护生”的字牌,上头的漆掉得差不多了,字体也有些歪。小楼的一边有个高高的石台,造型很像什么古早的祭坛,只是年代真的非常久远,外围厚厚的石阶满是裂痕,缝隙里挤满青苔杂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