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云维持着平素的温和淡然,扶了七喜起身,“七喜,你既然回来了,就去紫宸殿跟陛下问个安吧,也把战况先和陛下说说,想来陛下也正记挂着呢。”七喜应了,在蓬莱殿吃完这一盏茶,便告辞了出去。他急着回宫,带来的可是淮西战场上的禁足蓬莱殿七喜并不知道陛下到底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显然此刻也没有人会告诉他,他只得跪伏在地上默默承受。陛下将那紫檀木的条案掀翻,很是费了些力气,所以一时间倒没有再坐什么,只是怒气冲冲地坐了下来。这时间如此漫长,好似经历了整整一个世纪,对于七喜来说,此刻能做的惟有忍耐。陛下的怒气终于平缓了一些,这才带着森冷的寒意,缓缓问道:“薛七喜,朕问你,是不是你派人去刺杀的柳刺史?”七喜于是明白了陛下盛怒的原因。一个月前,他奉贵妃娘娘之命,派亲信扮作刺客,刺杀了台州刺史柳泌,并将尸体抛入了灵江。这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事情,当地官员不敢轻易上报,所以直到数日之前,尸体被发现,确认了柳泌的死信,这才急急忙忙报与了朝廷。台州离淮南不远,虽然没有留下证据,但以陛下的心智,很快就已经猜到,这事是他做的。他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是错的,于是选择了沉默地低着头。陛下的声音有些颤抖,听得出来是在努力压抑心中的愤怒,“这宫里都已经不是朕的,御医也欺骗朕,朕好不容易有那么一个为朕好的人,你们也不给朕留下,你们是想要朕的命吗!”七喜有些愕然,这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此时他依然只能选择沉默。陛下一阵冷笑,笑得他毛骨悚然,只听得陛下继续说道:“朕知道,都是贵妃指使你的,对不对?你不是朕的奴才,你只是贵妃的走狗!”陛下忍不住,又走到他身边,狠狠地一脚踹在他身上。这一脚正踢在肋间,七喜只觉得一阵闷痛,喉咙里一阵腥甜上涌,嘴角便流出一点殷红来。他依然在忍耐着,维持了跪伏的姿势。可他心里觉得难过,陛下何以说出这样的话来,娘娘若是听见了,得有多伤心!终于,陛下开始不满他的沉默,咆哮道:“你不说,你不说朕也知道,都是贵妃指使的!来人啊,来人啊,叫贵妃过来见朕!”外头的人不敢多言,只得去蓬莱殿报知,并告诉贵妃陛下正盛怒中要见她。念云也有些诧异,七喜明明是去报喜的,怎么陛下忽然就发了这样大的脾气呢?她来到紫宸殿,缓缓走上台阶,就见嘴角还带着血迹的七喜跪伏在地。尚未开口,便看见七喜微微向她侧过连,用嘴型对她无声地说了两个字:柳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