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家的经营范围涵盖了珠宝首饰、金银玉器、胭脂水粉、布匹绸缎、食品糕点、木器家具等各行各业。虽然有的店面不大,也赚不了多少钱,可别小看了底层的人民群众,很多上头花了无数人力物力财力也没法解决的问题,其实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小事一桩。贵妃虽然如今不方便时时出门,但有太和公主和太子在其中作为联络,贵妃和郭家实际上始终保持着密切的互动。而郭鏦递到大明宫的消息中,有一条引起了念云的主意。李师道曾经养了大量的门客,其中包括几个十分擅长行医炼丹的术士。说到炼丹的术士,紫宸殿如今就住着一位。而且,这一位正是无论如何也搜捕不到的——谁敢怀疑陛下留在紫宸殿、并给予极大尊敬的客人?不得不说,这是一条极有用的信息。她没有证据,甚至很难拿到证据。柳泌这个人行为举止十分谨慎,就算是陛下已经透露出让他住在后宫里,看上哪个宫女也可以直说的意思,但柳泌行止看起来仍然十分谦恭有礼,平时也一直都待在紫宸殿,最多往前边的御苑走一走,并不曾踏入后宫重地半步。念云命人盯了他大半个月的时间,几乎找不到半点漏洞。当然,这也就是李淳为何如此信任他的原因之一。可念云开始有些慢慢地着急了。明知道这个时候谁的阵脚乱了谁就输了,可她怎能不急?陛下每天可都在服用那柳泌的药!不管最后这个神秘人物到底是不是柳泌,他都必须被这个罪名坐实!到了晚上李淳来蓬莱殿的时候,念云便看似无心地提起了一个问题,“从前妾问过那柳先生,想照着他的方子替陛下配上几丸药,可柳先生说他的药引很是难得,便是宫里也未必找得齐。如今陛下服用柳先生的药也有些时日了,可还够用么?”李淳本来知晓念云不大喜欢那柳泌,因此在她面前也不提,听她主动提起,才道:“可不是么,柳先生的药也不多了,前几日才同朕说起,想去台州海边寻药引。”念云的心急跳了几拍,连忙低头去吃了一口茶掩饰。放下茶盅,方道:“妾也听闻从台州入海,若有机缘可以见到蓬莱仙岛,那仙药想是在蓬莱仙岛上了。陛下以为如何?”李淳道:“朕想着,那台州的刺史正好也该卸任了,不如就给他任命一个刺史,到时候行事也方便许多。”张口就是一州的刺史,陛下这个恩典可真不小。念云心里冷笑一声,刺史也好,哪怕是节度使都无妨,反正,叫他走出这大明宫就有去无回。她面上不显,嘴上却道:“这……不好罢,那些十年寒窗一朝进士及第的学子,到底也只能在长安混上年的守选,才能谋个低微的职位。柳先生只是个白衣,直接就给刺史之职……”李淳解释道:“朕也不指望他能做多少事,台州的事务,底下自然有幕僚和司徒。朕也不过就是给他行个方便罢了,而且朕认为以他的才学,即使是真要做那个刺史,也做得。你勿要多言,朕心意已定。”看来陛下虽然嘴上说得好似不大确定,实际上是心意已决,她便也不再多说,只问道:“他这一去可要多长时间,留下了足够的药给陛下么?”李淳道:“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约莫半年多罢,留了七八个月的药给朕。如今也不必日日服用了,天一粒便可。”他想了想又道:“朕已经命裴度代武元衡的宰相一职,另外,命韩弘为招讨使,率军攻打成德王承宗部,三日后启程。朕想着,此去台州,若从洛阳走,正好也与韩弘有一段同路,朕就命他同韩弘一起出发了。”三日后就启程,陛下这件事恐怕是早就开始预备了吧!李淳见念云脸色不十分好,也知道是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没有和她商量过,她心里可能有些疙瘩。但这段日子以来,他对柳泌的信任实际上是非常深的,无从解释,索性换个话题,问道:“婉婉的大婚,准备得如何了?”念云的心思被拉回来,笑一笑道:“还在准备着,不是同杜家商议过么,今年有些吃紧,不如等到明年开春。”李淳点点头,又道:“你考虑得很周到。那太和呢,恒儿年纪可不小了,太和也只比婉婉小了一个月,也要抓紧才是,要不先定下来?公主变成太子妃,也总要花些时间来周旋的。”落落要做太子妃,那么就得先还原她舒王之女的身份,该封郡主,昭告天下,然后再议婚事。只是大婚之后,落落就得跟恒儿一起住到东宫去,独自打理东宫的事了,不能再成日里跟在她身边。